第26节(1 / 2)

在新人被送入洞房之前,楚琤誉这才开了口。他的话虽然是对周延璟说的,但是满座的人,也都能听到。他说,“子安,阿瑶算是朕的半个学生,所以朕今日来这里,既是以国君的身份,同时也是她的先生,朕惟愿你在成亲之后,好生善待阿瑶,莫叫她受了委屈。”

满座宾客里,也是有不少女眷的,无论是已嫁做人妇的夫人,还是待字闺中少女,此刻面上都露出艳羡之色。

这桩婚事,先是圣旨赐婚,而今又有帝王亲自驾临,金口玉言,定下了师徒名分,且千叮万嘱。谢家的姑娘嫁入永定侯府后,只要她自己不胡来,别做得太过分,这一生必定顺遂无忧。

周延璟恭敬应下之后,便同瑶光一起被送进了洞房。

……

成亲三日后回门,瑶光匆匆见得谢弈一面。再之后,就是从周延璟口中,得知他谋了一份外放的差事,去了江南一带。

秀安县。

瑶光听到这个地名的时候,神色有一瞬的怔然。

秀安的旁边,就是临溪县,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此后半年多的时间,瑶光再没听到任何关于谢弈的消息。

至于楚琤誉那边,就像当初在静心堂里的承诺过的那样,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先生,只教瑶光书法,她每日练习的作业,都由周延璟转交到御前,他无论再忙都会抽出时间批阅,偶尔也会因为她进步缓慢,严词苛责,御笔朱批,触目惊心。

……

随着时间的推移,瑶光的身子愈渐沉重,像是吹了气的皮球一般鼓了起来。

第一次胎动的时候,周延璟刚好就在旁边,隔着衣服轻轻摸着她的肚子,察觉到手掌下的动静后被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要请大夫,被从门外进来的曾氏好生埋汰了一番。

十月怀胎。

然而在瑶光临产之前,书灵主动现身。半透明的美人书浮现在空中,唯有她一人能看见。

书灵告诉瑶光,任务已经完成了,她的意识随后便会从书页中抽离,任务的奖励也会一并结算。

瑶光问它为什么会要选这样一个时机。

书灵是这样回答的,“新的生命总是会带着一种特殊的羁绊,对于你来说,这是不必要的存在。再者,书页记录到这里,已经接近完美,无需再继续下去。”

瑶光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而后微微怔然,忽然就明白了书灵的意思。

她垂下眼,沉默了许久,而后点头,“我知道了。”

而后书灵便将她的意识从书页中抽离,可见美人书上原本只有寥寥数行字的第一页,密密麻麻的浮现出一行又一行的字,最后又尽数融汇在一起,化作一副美人图。

画中少女容颜倾城,眼角眉梢,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第33章 芙蓉帐暖(番外)

谢弈是谢太傅的儿子,虽然只是过继来的, 但是谢家夫妻二人待他与亲子一般无二。

他样貌生得俊雅, 又文采风流, 琴棋书画均有造诣,长身玉立, 端的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早些年的时候,就有不少权贵之家的夫人,私底下来探谢夫人的口风,想要撮合自家姑娘与他成婚。

那时候,谢夫人想着, 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而娶回家的姑娘则是要伴着谢弈一辈子的人,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找一个合心意的人, 举案齐眉, 家世之类倒是其次。不过谢夫人问过谢弈,他只说了暂且没有合意之人,亦不急着成家。

于是他的婚事就这么搁置下来了。

到如今几年的时间过去,谢弈已经是二十有三的年纪了, 与他同龄的人, 家中孩子都已会跑会跳, 更甚者已初识文墨, 他却仍旧没有娶妻生子。

谢夫人难免有些着急, 但是谢弈总说缘分未到,她也不愿意逼迫他,只能打发了一波又一波别人家请来说亲的媒人。

转眼又是一年春,郊外桃李花开,千树万树,浅粉与雪白交织成梦幻的海洋。一阵清风吹过,娇嫩的花瓣们便离了从枝头,纷纷随着风儿翩翩然起舞,而后四处飘落。林中凉亭,翠绿的草地,汩汩流淌的小溪,随处可见其身影。

恰是休沐之日,谢弈应友人之约,赴郊外踏春游玩。

刻着‘谢’字的马车缓缓而行,下了官道,沿着青草丛生的土路走了一段,最终停在了一颗开得繁盛的桃树下。

车夫拉住缰绳,而后伸手挑开车帘子,谢弈便弯腰从车里出来。

同行的友人们也到了。

一行人稍整衣冠之后,便入了桃李林中。

近来风光正好,来踏青的很多,男女老幼皆有。

谢弈他们一路往里走,遇上了好几拨人。到了溪边,又有一家人,看起来是祖孙三代,两个幼童围着桃花树嬉戏,他们的母亲与祖母,正站在旁边说着话,前者低垂着眉眼,以袖掩唇,浅笑嫣然。

谢弈视线无意间往那边瞥去一眼,恰好瞧见妇人腰间挂着的玉佩,龙凤呈祥的图案,材质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工一看便是大师的手笔。

看起来如此的眼熟。

没来由的,谢弈脑子里莫名浮现一个纤细曼妙的身影,那张脸,绝色天成,见之难忘。那道身影一闪而逝,谢弈可以肯定从未见过此人,却又莫名的觉得熟悉,心底同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喜悦又伴随着一丝一缕的抽痛。

“阿瑶……”他下意识的喊出一个名字,如此的亲呢,就仿佛曾经叫过千万遍一般。

“文初,你怎么了?”同行的友人本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忽而发现谢弈不在身旁,便转过身来,见得谢弈站在原地,看向溪边的那一家人。友人又走了回来,到了跟前,正好听到谢弈说话。

“阿瑶是谁?”友人便问道,又见谢弈神色怔怔的样子,不由得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最终落在桃花树下的妇人身上,“那是你认识的人吗?”

谢弈这才回过神来,心里同友人一样疑惑着,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摇了摇头,“未曾见过。”顿了顿,又说,“致远你且稍后,我有事过去一趟。”

他说着话,便向着桃花树那边走去。

树下的母女二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谢弈的视线,暂且停下交谈,看了过来。

谢弈走到二人跟前停下,拱手做礼,略带歉意道,“在下谢弈,冒昧前来打扰,还望海涵。”

“不知公子有何事?”妇人的母亲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