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贵人要重回妃位,又去威胁了皇后一把,往存善宫走回的时候,她的面上一直是挂着笑的。身边侍女月秀依然不明白何以这元贵人每次来皇后这里都能讨到好处,而且看起来皇后还很怕她的样子,但她明白,主子的事,该让她知道的不用问也会让她知道,不该让她知道的,问了,那弄不好就要掉脑袋。很多事情还是少知为妙,那才是明哲保身的关键。
二人正走着,忽地一抬头,元贵人脚步一下停住,然后阴阳怪气地来了句:“哟,还真是冤家路窄。”
可不是冤家路窄么,凤羽珩今日进宫来探望云妃,刚刚从月寒宫出来,走着走着就撞上这元贵人。就连黄泉都小声嘟囔了句:“真是烦谁就能遇着谁。”
凤羽珩耸耸肩,“既然遇上了,总是要说两句的。”说完,到是步子迈大了些,甚至跟黄泉说:“快点,咱们主动迎上去,可别让她跑了。”
黄泉这个无奈啊:“小姐你怎的还挺兴奋呢?”
“不是兴奋,是我看到了那元贵人脸上的斗志,咱们可别让人家失望才是。”话毕,人已到了近前,笑着打招呼:“元贵人,有礼。”说是有礼,却也只是微微含首,并未有正式行礼的意思。
元贵人眉心皱了皱,也道了句:“我当是谁,原来是御王妃。说起来,我是宫中贵人,你不过皇子的正妃,见到我是不是也应该更有礼些?难不成是瞧不起我这小小贵人?记得当初我还在妃位时,你见了我可是要行大礼的。”
凤羽珩好笑地看着她,不解地问:“贵人真是好记性,还能记得当初在妃位上的事。那您一定也不会忘了,我除了是御王殿下的正妃之外,还是大顺朝从一品的济安郡主。郡主之位可跟您是不是宫中贵人没有关系,按女眷官级排序,您不过正六品的贵人,何以要求我一个从一品的郡主向您行礼?”
“是啊!”黄泉也道:“贵人若是知礼,就该明白到底应该谁向谁行礼。”
“你……”元贵人被呛得火冒三丈,却又不知如何辩解。的确,按王妃算,她是长辈,可是按郡主算,她什么也不是,中间差着好几个品阶呢!她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黄泉一眼,自顾地顺了顺气,终于让情绪稍微有了一些平缓,这才又道:“罢了,咱们不说行不行礼之事,我刚从景慈宫出来,见了皇后娘娘,正好看到皇后娘娘在喝药。听说是御王妃给的?还真是好药,闻起来像是甜茶一样,真是让人羡慕不已。要知道,咱们这些后宫妃嫔,还都是在喝着太医院的苦药汤子。”她依然记得前几个月被南边儿传来的消息气得身子不好,足足喝了近一个月的苦汤。让玄天墨到外头去买好药,无奈百草堂又关了,好不容易说去了萧州那头的百草堂,却又被告知必须得是病人亲自去,才能把药给开来,可是把她给气得够呛。眼下看到凤羽珩,不由得又想起那一茬来,忍不住呛白了几句。
可凤羽珩就更不解了,“元贵人你有病吗?”
“你才有病!”元贵人下意识地回了句嘴。
却又听得凤羽珩说:“那就奇怪了,既然不是有病,那贵人这是在羡慕还是嫉妒?真是好笑,本王妃听说过有喜欢珠宝的,有喜欢金银的,还有喜欢美色的,却还是头一回听说还有喜欢药的。不过既然贵人喜欢,那也算是我的荣幸,现在百草堂也重新开起来了,贵人实在是对我的药感兴趣,那就亲自出宫一趟,看病开药,很方便的。”
元贵人觉得她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而且这个错误原本是不该犯的。她不是头一次跟凤羽珩交手,第一回她失了妃位,今日不过动动嘴皮子,却发现依然说不过人家。这凤羽珩说话句句堵嘴堵心,都能给她堵到墙角去,一点回转的余地都不留。她愤恨地站在那里,郁闷了好半天,却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月秀看不下去了,对着凤羽珩俯了俯身,然后劝着元贵人道:“主子也出来许久了,冬日里风凉,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元贵人等的就是这个台阶,于是也不再纠缠,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可是才走了两步,却又听凤羽珩问了句:“不知皇后娘娘身子如何?贵人刚从景慈宫过来,不如跟我说说?”
一听起这个话,元贵人就又来了劲儿,阴嗖嗖地笑了一下,回道:“御王妃还真是有心了,但却是要记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别以为谁都是好人,省得哪天被咬了一口,会疼的。”
“是吗?”凤羽珩淡淡地道:“贵人管好自己才是要紧事,虽说好不好人的还分不太清,但至少目前来看谁是坏人,可是一清二楚呢!”
元贵人又被呛白,跺了跺脚,再不多留,匆匆离去。
黄泉皱着眉,听出些门道,不由得问了句:“小姐,那皇后……”
凤羽珩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头一偏,冲着边上园子里一处假山所在冷声说了句:“别藏了,出来吧!”
只一句话,到是把黄泉给惊得一激灵。她是负责保护凤羽珩的,可刚刚却光顾着听自家小姐损那元贵人损得过瘾,却丝毫没注意到身边藏了人。这时听凤羽珩说起,她也怒了,一飞身就往那假山处掠了去!
随着一声惊叫,一个小宫女被她拎小鸡一样地拎到了凤羽珩跟前。“小姐,就是她藏在山石后面。”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奴婢不是坏人,真的不是坏人啊!”那小宫女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求饶。
凤羽珩瞅着也不过就是个普通宫女,身上也没有功夫底子,之前藏匿的也比较笨拙。于是示意黄泉将人扶起,这才问了句:“你是在哪个宫院侍候的?你家主子是谁?”
那小宫女哆哆嗦嗦地说:“奴婢是在静思宫侍候丽贵人的,听说今日王妃进了宫,贵人想请您到静思宫坐坐,派了奴婢来这往月寒宫必经之路等着。奴婢原本没想藏的,也绝对不是冲着王妃才藏,实在是因为看到了元贵人。王妃您想必也知道,咱们家丽贵人跟元贵人虽说是亲姐妹,可二人关系并不怎么好,奴婢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才暂时躲了起来,可绝对没有偷听您跟元贵人说话的意思啊!”
“丽贵人?”凤羽珩不解,“她要见我做什么?”
小宫女摇头,“奴婢不知。”
“罢了。”凤羽珩想了想说,“到底是六哥的生母,就是冲着六哥,本王妃也该去看看的。走吧!咱们往静思宫去。”
此时,静思宫那头,丽贵人正抻长了脖子站在偏殿门外等着,还不时地整理衣装问身边的侍女左儿:“我这穿戴如何?不跌份儿吧?”
左儿平静地说:“按贵人制,刚刚好。”
“按贵人制……那是不是说有些太严肃了?哎呀不好不好,怎么可以严肃,会吓到人的,咱们还是再换一套。”
左儿一把将人拉住,苦口婆心地劝:“您都换过三套衣裳了,她是御王妃,又是从一品的济安郡主,您穿什么也吓不到人家。这样就很好,很合规矩,不要再换了。”
“真的好吗?”丽贵人又往头上摸了摸,觉得自己的簪子有些歪,又让左儿给正了正,又道:“我自己到是没什么,可不是得顾着风儿的颜面嘛!穿着得体,才能让她的印象好,她对我的印象好,对风儿就也能好。”
“主子!”左儿急了,一跺脚说:“这样的话您可万万不要再说了,人家是御王妃,凭白无故的对六殿下好什么?这话要是传出去,您让六殿下可怎么做人呀!”
正说着,宫门那头有动静响起,门被推开了半扇,就见自己派出去的那个丫头正带着凤羽珩和她的丫鬟款款走了进来。丽贵人又开始有些紧张……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953章 玄战,你来
丽贵人这个人从年轻那会儿起性格就比较内向,在宫里没什么朋友,连自己的姐姐她都疏远着,不管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与人交流。以至于年轻那会儿很多心气儿高的妃嫔都以欺负她为乐,她纵是被欺负狠了,所采取的手段也不过就是扎个小人儿自己过过瘾而已。如今久居静思宫,内向的性子愈发的明显起来,连人也不愿意见,跟侍女都少话,她甚至挺庆幸天武帝不让她出门,也不让别人进来,这样就少有人打扰。
可今日却不同了,她用了自己一只金簪去贿赂守门的御林军,让自己的侍女能出宫门去请凤羽珩。至于凤羽珩如何进来,这个她不担心,她知道凤羽珩很有本事,这座皇宫怕是没什么地方是进不得的。
见凤羽珩来了,丽贵人面上的兴奋是难掩的,还多多少少有些紧张。她主动迎上前,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热情,亲自将人请进偏殿,又让侍女左儿上了这静思宫里最好的茶,看着凤羽珩喝了一口这才又歉意地道:“你别见怪,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这样的茶已经是最能拿得出手的了。”
凤羽珩冲着丽贵人笑了笑说:“不碍,我对这些本就不在意的。”说话间,面上浮了一层歉意,又道:“说起来也是阿珩疏忽了,应该早些进宫来探望贵人,六哥在玉州那头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如今又留在那边帮着我料理郡内之事,我却没能替他照顾好贵人,实在是阿珩的过失。”
听她这么一说,丽贵人非但没怪,面上的笑容反到是堆得更甚了些,人也更加欣喜热情,她甚至主动拉了凤羽珩的手,热切地道:“你有这个心就好,不用太在意我这头,左右皇上也是不让人来探望我也不让我出这宫院的,别给你们找来麻烦。”一边说一边还拍拍凤羽珩的手背,不停地夸赞到:“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自己那么忙还能想着我,有你这句话啊,我这心里头就热乎多了。”
凤羽珩轻轻挑眉,总觉得今日丽贵人太过热情了,再想想上次她差人给自己送大婚的贺礼,心里头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瞬间就腾升了起来。
偏偏丽贵人看不出她面上已经隐隐浮现的别扭感,还在不停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情,又是让她吃点心,还亲自给她续了茶,之后便主动提起六皇子的事,她说:“听闻风儿在济安郡那头是跟你住在一起的?”
凤羽珩皱眉,这叫什么话?“贵人可莫要这样讲,有些话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六哥不过是住在我在济安郡的那座府邸上,那府大得很,比京城的郡主府可是要大上数倍。到是从一个大门进的,但住的地方却是隔着十万八千里,因此,即便是在府里,我与六哥也并不常见。”她把话给堵死,更是告诉丽贵人:“您在宫里几十年了,应该明白言语偏差最为忌讳,还望贵人说话之前尽可能的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