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1 / 2)

魂中簪 王皮皮 2593 字 19天前

那把长剑是当年女娲古神交付与她的,后来她建下觅灵派,便将那把长剑做镇派之宝留了下来。

那把剑以上古陨铁所铸造而成,其上还附有半分女娲古神的残灵,用来对付虚浊或许尚有几分困难,但只稍她以紫玉簪花血炼上它个七八日,那神刃便就将是虚浊最畏惧的武器了。

只不过,若是只用这把剑对付虚浊,那妥实还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南萤眼眸微冷,一只手紧紧抱着蜜饯罐子。

只要那日天帝敢亲自下凡来对付他们,她便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算起来,神刃淬炼成功之日,差不多也就是季流火和凌肃霜两人寻到虚浊之时了。

而她的寿命,大约也就只剩下这么些天了。

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啊。

南萤闭了闭眼,脑海中便闪出了季流火的面孔,不是东衍,而是季流火。

她知道东衍就是季流火,季流火就是东衍。可其实有时候,她看着季流火,根本就无法将面前那个一袭白衣清风霁月的男子,与当初那个张扬洒脱的青龙神君,联系到一起。

她从前有时恼东衍时,便会耍性子拿东衍同北藏作比,但扪心自问,她从来都不曾想过让东衍改性子。

她欢喜的就是东衍而已,那个笑也张扬怒也张扬的男子,整日嘻嘻哈哈没个正行,整日吵吵闹闹、简单而大咧的男子。

可便是那样的一个男子,如今却因为她的“死”而硬生生改了自己的性子,收敛了怒喜思悲,摒弃了笑乐哀愁,变得寡言少语隐忍自制。恢复记忆后的这些日子,她每每见着这样的季流火,心里便难受的厉害。

只是,纵她心里再痛苦不堪也只能强忍着。

女娲古神提点她修炼,选她做朱雀神君,又佑得她可不随族群灭亡而死去,她的这条命,算起来就是女娲古神给的,所以只要是女娲古神所需要她做的,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去落实。

哪怕,女娲古神是要她去死。

这也是为何明明心中痛楚,她却仍要咬牙坚持的原因。

她曾听许多人提起过,说东衍在她死后便就孤身入了凡尘,在轮回道里一转便是三千年,最后才修得如今季流火这一身份这一性格,拜入觅灵派下修炼,以及寻找虚浊替她报仇。

只是,她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三千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使得东衍性格彻底大变。

“小宿,你可知道这些年里阿衍……”南萤说着又忍不住住了嘴。

她问有什么用呢?她知晓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徒增愧疚罢了。

而她又不会因为心中的这些愧疚,就去季流火面前将一切坦白出来。

南萤叹了口气,低头拿了块蜜饯放进嘴中。

“师父可是想知道师爹这些年里,在凡间的事情?”南宿见南萤欲言又止,便放下手中的事情,转而问向南萤。

“有些想的。”南萤叹了口气,想了想,复又补了一句:“不过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了。”

南萤虽是这样说着,可眼却不敢直视南宿。

知道东衍在凡间的经历,对她来说,不但没有什么意义,反而还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罢了。

可南宿却并不这样想,他只觉得,南萤有权利知晓东衍在凡间的遭遇,也需要去知道那些事情。

毕竟那些罪,东衍本可以不必承受的,可他却为了南萤,硬生生地受了下来。

有时南宿会想,若自己是东衍,若换成自己去遭受那些事情,他会不会如东衍一般,磨炼了性子坚持下来。

可每每当他这么一想,却又只觉浑身颤得厉害。倘若真的是换成他去遭受那些,那恐怕用不了三千年,他就会疯魔的吧。

而这些苦楚,都是东衍为了南萤才如此的。若他此时不如实相告,想必日后东衍也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可是南宿觉得,南萤确确实实应该知晓这些事情。

“天帝曾暗中召见过师爹,他同师爹说,纵然虚浊千错万错,却也是女娲古神身边留下的唯一亲近之神。虽虚浊残害上神犯下大过,但在此前,贸然对虚浊下手的您和师爹,却也同样有罪。”南宿看着面前脸色蓦地白了几分的南萤,声音也随之变得轻了几分,“天帝说,师父您已寂灭,若要罚也只能……”

南宿顿了顿,道:“师爹自然是不答应的,最后商谈之下便是师爹在承担归属自己的罪罚时,连带着师父您的也一并受下。”

南萤此时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那责罚是什么,却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只是那声音却颤得厉害:“天帝……天帝的责罚是什么?”

“天帝说,虚浊逃窜下凡记忆不灭,便就也罚师爹带着记忆入轮回,在六道之中轮转三千年。”南宿转过头不再看南萤毫无血色的脸,咬咬牙心一横,狠心接着道,“加上还需替师父受过,便令师爹单只入六道之中的三恶道,以示惩戒。”

“单入六道之中的三恶道,以示惩戒。”

短短一句话,却若霹雳惊落一般,直劈得南萤五脏俱焚,连带着大脑也变得一片空白。

她真的没有办法想象,东衍带着记忆,在六道之中的三恶道里轮回三千年的样子。

她也不敢想象,在三恶道之中轮转的东衍,会是什么样子。

三恶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

每一道,皆只有犯尽罪业者,才会往生处。

她无法想象东衍,活得那样张扬而又热烈的东衍,高高在上的青龙神君东衍,轮转生为他曾那样厌恶过的种群,所有的尊严都被那些低劣肮脏的“同族”踩在脚下。

甚至,他们会叫嚣着疯狂着吞噬着他的一切高贵,连带着所拥有的骄傲也一并摧毁。

而东衍不能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些肮脏所围绕,眼睁睁看着自己都变得肮脏起来,他反抗不了,逃避不了,遗忘不了,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承受。

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她以紫愉的身份见到东衍起,东衍所穿的衣裳都是白色的原因了。

她最开始只当东衍要维持他寡淡的性子,而红色张扬青色温润蓝色活泼,唯独白色才可以将他出尘的气质衬得更加清贵。

可她现在才知道,东衍所钟爱白衣,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脏,从身子到灵魂都是肮脏不堪的,而唯有白衣,才能使他觉得自己稍微还算得上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