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歙提起这件事就觉得心疼,更加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自责满满。
傅新桐却只是笑笑,对自己的行为并不觉得后悔:“我当时也没想别的,脑子一热就……只要你们没事就好,你不知道,我当时听周氏说你们中计的时候,急的都快吐血了,幸好你们都没事。”
“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房间里满是顾歙充满歉意的声音,傅新桐静静的听着,虽然身子有点疲累,但是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一世的命运已经彻底发生了改变,顾歙再也不用自我牺牲以保全两府上下,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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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中,顾兴卢跪在殿上,比前几日瞧见他时还要憔悴不堪,皇后顾氏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痛在心中,沉声问道:
“你可知错?”
顾兴卢鼻眼观心,静默不语。
顾氏屏退左右,让人将殿门关上,偌大的宫殿内,就只剩下她和顾兴卢两人,她蹲下身子,与仿佛失了魂魄的弟弟面对面,说道:
“到今天你还不愿意承认自己这么些年是鬼迷心窍吗?周秀瑾的狠毒你还没有领教到吗?她就是一条世上最毒的蛇,就是死了也能用她的毒祸害世人,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今次若非云雁机警,早早的发现了周秀芝的险恶用心,你就险些要着了她的道了。到时候你若真做出什么举兵造反的事情,我顾家满门将无一幸免,都要为你的愚蠢陪葬。还有新桐,她与云雁才刚成亲,就因为你的事情受伤了,你扪心自问,对得起他们吗?”
皇后顾氏的责难之言在殿中回转,听着有些空灵,顾兴卢闭上了双眼:“姐姐当年不该背着我将她赐死,从那之后,她就成了我心里的朱砂痣,怎么抹都无法抹去了。”
“我若不背着你将她赐死,你会让我杀了她吗?她不死的话,咱们顾家还要不要活了?就算她不死,她也是帝妃,与你顾兴卢半点关系也不可能会有!别再痴心妄想了。”顾氏两手抓着顾兴卢的肩膀,已经很多年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可我就是喜欢她,忘不了她,我依旧不敢相信她竟是这样的一个人。”顾兴卢的神情很痛苦,顾氏也理解,毕竟是自己爱了二十年的女人,怎么能说忘就忘呢,而顾氏也不是一定要让顾兴卢忘了周昭仪,只是想他能够明辨是非,知晓善恶,不要再为了那点子无妄而做出什么伤害家人的傻事来。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这都是事实,是你亲耳听见的,我不求你立刻能够振作起来,但是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顾氏痛心的说出了这番话,让顾兴卢四十多岁的人了,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心里焦灼,情理缠斗,苦不堪言。
“还有一件事,就连父亲母亲都不知道。”顾氏深吸一口气,决定将这个她藏了十多年的秘密说出来,她对顾兴卢问:“你知道这么些年,皇上为什么会对咱们顾家多番提携吗?为什么我在后宫地位牢不可破吗?”
顾兴卢低着头摇了摇,等她说下去,可顾氏却没了声音,殿中响起了衣服的摩擦声,顾兴卢红着眼眶抬起头,就看见顾氏已经将外衣除去,背着身子,露出大片背脊,背脊近胸口处有一处皮肉外翻的伤痕,从背后贯穿到前胸,看样子有点年头了,可伤痕却依旧狰狞,可见当年伤的有多厉害。
顾氏将衣裳穿好之后回身,对顾兴卢说道:“这个伤口,是你喜欢的周昭仪当年伙同御林军统领樊青软禁我与皇上时造的孽,她想杀皇上,是我用身体挡住她的倒刺剑,让皇上幸免于难,九死一生才从鬼门关夺回了这条命,你自己说说,这样我该不该用尽一切办法将周秀瑾这个女人赐死除去?顾家如今的荣宠是我用命换来的,我在后宫的地位,也是我用命换来的,你凭什么觉得你有权利毁掉我用命换来的这一切?”
顾兴卢的内心依旧还在那道骇人的伤口上,五内俱焚之下,喉咙口腥甜一片,猛地就吐出了一口鲜血,就算是祭奠自己这么多年执迷不悟,害人害己。
为了一个将他玩弄在掌心里的女人,他差一点就把自己的家人全都坑害,若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就算是死是个顾兴卢也难以挽回。
他错了,真的错了!这么多年……真的错了。
尾声
三个月后的夏至,傅新桐和顾歙手牵着手走在前往白马寺的山路上,身边来来往往的好些香客,顾歙一手牵着傅新桐,一手提着食盒,拾阶而上,两人有说有笑。
“我总觉得准备的少了些,万一寺里的主持们也要来吃,岂非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