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剑光无比的霸烈,就像是一座火山骤然迸发。
所有人都只觉得耀眼夺目和热气逼人,只觉得十分恐怖,却都难以看清这一剑,看不清这一剑的杀意最终汇聚在哪一处。
第六十四章 卸甲
洗封河代表着整个军方的质疑而来,他的实力自然代表了超出同阶七境的水准,然而此时这名在他身后军中出剑的修行者,或许便代表了军方对于洗封河的都不放心,无论是从气势、信心,还是这一剑的真正威力,都绝不弱于洗封河方才那一击。
便是真正的火山喷涌,可能也不过如此。
然而感受着这炽烈霸道的剑意,很多年前曾经依靠着一柄拙刀清理了乌兰山一带所有马贼的唐折风,眼睛的余光里看到身旁冰冷的长发修行者不悦的挑起的眉毛,他却是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莫名的兴奋了起来。
灼热的气浪先于真实的剑意喷涌而至,吹起了这名冷冰冰的修行者的长发。
他白皙的面容和发丝的边缘,都被镀成了红色,而在下一刹那,他的整个身体却如同真实的燃烧了起来,冰冷尽去,化为难以想象的火焰!
从前方涌来的剑意已经如同火山迸发,然而他的剑意后发,却是反而彻底的压倒了前者,天地间轰的一震,就像是有一座巨大的烘炉凭空立了起来。
和这道巨大的烘炉相比,霸烈如火山迸发而来的剑意最多也就像是一道流向着烘炉的火焰。
唐昧这一方所有人显然都很清楚这名长发男子出剑会是这样的结果,眼瞳之中最多涌现出些赞叹的神色,但是洗封河以及身后的千骑,却是尽皆失色!
“赵剑炉!”
那先前无比霸道的声音变成了一声充满不可置信的惊呼。
在惊呼声响起的瞬间,两道剑意已经相遇。
轰的一声爆响,往外轰卷的狂风骤然变成真正的赤红色烈火。
一条条红链般的火焰往两侧喷卷出数十丈,当开始缓缓消失时,还处在剧烈的震撼之中的骑军发现那名长发修行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唐昧等人的前方,依旧保持着往前挥剑的姿态。
他的手中有一柄吞吐着真正火焰的赤红色长剑,制式寻常,只是火焰汹涌间,便发出轰轰的鼓风声。
他这一剑似乎是从地上往上撩起,剑尖在地面上切过,地面上一道剑痕周遭完全被恐怖的热力融化,变成了一条岩浆地带。他的剑锋上也有岩浆不断滴落下来。
赤红色长剑的剑身上,一道道弯曲游动的符文也如同岩浆在流淌,任何人眼睛捕捉到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柄剑似乎正在融化,要随着这些符文裂解开来。然而在下一瞬间,这柄剑沉重如山的气息,却让任何人感到千锤百炼,稳固至极。
这名长发男子一头黑发此时在赤红的剑光里彻底变成了红色,散发着某种动人心魄的魅力。
而他原本平静冰冷的双眸,现在也是赤红色的,闪耀着的是一种亡命无我的光芒。
普天之下,只有赵剑炉才有这样的剑,才有这样的剑意,才有这样的修行者。
千骑之中,那名出剑的修行者身上的衣甲尽碎,虽然强横的保持着站立,但是双脚在地上犁出了深深的沟壑。
他手中的剑也是赤红色的,一朵朵火焰般的符文是纯正的金黄色,但此时他手中这柄剑却在不断的震动,剑锋上都出现了一些因为灼烧而产生的黑色痕迹。
被一剑震退,但这名军中的强大修行者眼瞳里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震惊和难以理解。
“你怎么会是赵剑炉的人?”
有一些未出手的人和他同样的震惊,有人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我师尊收了不少徒弟,赵剑炉又不只有赵一赵四。”这名长发男子缓缓收手,随着本名气息的回涌,这柄剑就此消失在他的手中,然而他身上那种自然流出的不可一世的气息,却依旧令人心悸。
洗封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这名长发男子:“为什么你会一直跟着他?”
他自然是指唐昧。
这的确不是一个无聊的问题。
赵剑炉的每一名弟子都是真正的枭雄,在很多年里,哪怕是那些已经战死的,都留下了许多令人赞叹的故事。尤其时至今日,当赵剑炉第七徒赵斩在长陵被夜策冷杀死之后,在世上绝大多数修行者的潜意识里,赵剑炉的修行者只剩下了赵一和赵四。
赵剑炉的巨枭,又怎会甘心随着一名退隐山林的大楚王朝的将领隐居?
尤其即便在当年唐昧退隐之时,在大楚王朝也并未站到极高的位置,当年在大楚王朝军中的地位,恐怕还不如现在的洗封河。
“我师尊让我修的是忍,我师尊很认同唐大将军的用兵之道,所以他让我追随在他的身边。”
长发男子的面容依旧冰冷无比,但是眼瞳之中猩红的亡命光芒未退,给人分外妖异和强大之感。
他说了这两句,然后看了洗封河和他身后的骑军一眼,道:“还有什么问题么?”
“不会再有什么问题。”洗封河认真的回答,然后不再说什么,策马转身。
没有人再会有问题。
因为没有人会觉得自己能够高过当时赵剑炉的那名宗师。
哪怕是在现在,绝大多数修行者都认为当时那名赵剑炉的宗师甚至要强过那时的王惊梦。
而赵剑炉的修行者也是同样这样认为。
赵剑炉的修行者,都认为王惊梦欠他们的师尊一次公平的决斗。
如果说一名像拙刀这样富有传奇色彩的修行者跟随唐昧只是偶然,那再多一名赵剑炉的修行者,便绝非偶然。
更为关键的是,唐昧身周其余那数名骑者,看起来也并非弱者。
至少大秦那四名统军的王侯,单独而论,身边都未必有这么多强大的修行者。
千骑将唐昧等人拥在最终,开始沉默而急速的行军。
夜色来临时,这支军队没有停歇,只是在一处河谷换了早已准备好的备马,继续全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