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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回得斩钉截铁,“放心罢,没有孩子。”

甘玉甘源皆舒了口气,甘玉又问,“那你做什么要和他有夫妻之实,给他占了便宜。”

这种事没有谁占不占便宜的,甘棠回道,“只是个意外,兄长无需放在心上,快去做事了。”

甘玉彻底放心下来,和甘源一道走了。

平七呈上一封信来,“是储君送来的。”

很厚的一张布帛,说什么她不看也能猜到一二分,十之八[九是醒来发现她吃干抹净丢下他跑了,恼羞成怒,诸多控诉,不是死皮赖脸要她负责,便是生气怒骂……

这么厚一沓,怨气得是有多重了。

甘棠有些心不在焉,随手拆开看了。

‘棠梨,我已派兵攻打亘、金等四方,花落谁家各凭本事,另外我知你心中皆是天下皆是子民,但目标遥远道路艰辛,时间日久难免枯燥,棠梨你我打天下的时候,不妨顺便谈一谈恋爱,劳逸结合,两不耽搁。’

这真是另类的死皮赖脸了,亏他说得出口。

‘另作为你的倾慕者,顺便提醒一句,眼下并不是称帝的好时机,此事切莫操之过急。'

‘我父王行差踏错一步,但买卖粮食是你同我的约定,切莫食言,两个月后我亲自来与你交涉,介时棠梨莫要因为我们欢爱过,羞涩尴尬便不出来想见了。’

论厚脸皮,这天下间殷受排第一,无人敢排第二了。

‘还有棠梨你若是不小心怀上我们的孩子,请不要伤害它,毕竟是一条小生命,是女孩长大了同你一样聪慧漂亮,是男孩长大了同我一样高大俊美,害了它岂不可惜。'

甘棠看得无话可说,在她眼里,殷受就是一朵被老天眷顾心理强大的奇葩,闺中怨愤什么,不存在的。

‘最后棠梨留下人照看于我,且以匕首相送,可是对我有一丝情意而不自知?无论如何,我心甚悦。’

甘棠看了最后这一句,很想回一封信给他。

惟嫖资尔,无它。

第63章 便无什么干碍了

战报传回竹邑,崇明弃亘、金, 直奔孔、酒两方, 如此各得两方,势均力敌。

孔、酒二方是大商邑京郊外的臣属国, 端了这两方,臣属国直接变成由商王直接统领的京畿区。

甘棠收了战报, 心下赞服崇明有勇有谋, 又惋惜崇明与她终究会为敌, 不能为她所用。

殷受着崇明攻打这二方,算是止损及时, 没有全军覆没。

甘棠未上书商王殷子羡, 直接派官员驻任金、亘二方, 已经放出了对立的信号,天下格局拨开了那层薄薄的面纱, 清楚堂正的走到了明面上。

商、棠、周三足鼎立,天下或可三分。

殷受方至大商邑便收到了竹邑来的国书,甘棠不出手则已, 一出手必定要在庭堂之上引起轩然大波。

三公大臣吵吵嚷嚷没个定论, 商王拍案定了要赎人,下完廷议怒气冲冲回了书房, 摔了两套茶具,大发雷霆, 身边随侍的人也跟着遭了秧。

微子启一身锦衣,上前温声劝慰道, “父王莫要气坏了身子,让儿子来说,不如举国之力,兴兵讨伐那妖女,妖女来势汹汹咄咄逼人,任其嚣张跋扈索财无度,我殷商颜面何存。”

殷受在旁听着,未置一词,他这王兄不过嘴上厉害罢,当真主战,方才廷议之上小心谨慎半字不敢吐,眼下无朝臣在场,说这么一句话,不过是想解个恨,好迎合父王的怒气,火上浇油,顺便让父王与甘棠关系更僵。

全力出兵与甘棠可硬战一场,胜负难料不说,结果只会两败俱伤。

殷受不主战,也有旁的考量。

想留着甘棠性命,亦不丢江山社稷,殷受便得花比先前多上好几倍的精力和心思,只因甘棠是个强大的对手,强大得在某些方面深不可测,比如学识。

他与甘棠自幼相交,在旁看着甘棠一步步走到现在,从一个听凭甘源安排推一步动一步的圣女,慢慢变成了名副其实有兵有粮有民心拥护有贤臣良将追随尽心的圣巫女,四方之地也从先前的小方变成了大方、强方,且并不止步于此。

甘棠脑子里异于常人的姿势和技术给她带来了粮食和钱财,在顺从民意这一块上,殷商做的不足她十分之一,她得民心,得人心是事实。

想要比她更强大,便需做得比她更好,放下固有的理念,学习她的一些长处,求存图强。

这是他自竹邑围困三月,酒曲久攻不下这件事上看出来的道理,不主战,是想先解决殷商内部一盘散沙民生凋敝的情形。

商王虽恨不得立刻便踏平竹方,却也知眼下形势,气得胸膛起伏,半响看向一旁的殷受,问道,“不是说自汾水崖上掉下去了么,还是重病之身,没死?”

殷受回道,“棠梨并无大碍,儿臣在后一些,得她相救方留了一条命,她在这些方面,实非常人。”

微子启听了,便冷笑道,“她是妖女,自是非常人。”

他一口一个妖女,目光恶毒毫不遮掩,殷受听得不悦,寒声道,“大兄嘴巴放干净些,她是储君之妻,你越矩了。”

微子启冷笑道,“拿殷商重臣的性命做要挟,索要财帛地望,这储君之妻可是祸害灾星了。”

殷受听得心里怒极,盯着微子启道,“我回来倒是听了一件稀奇事,酒曲身为罪臣,私自兴兵起事本是死罪,父王欲派兵镇压,解竹邑之围,大兄出言阻拦,一口咬定圣女已无生还的可能,至使父王纵容亘、酒四方以下犯上,有野心,却无能力,拿不下竹方,如今殷商不上不下地位尴尬,颜面扫地,大兄功不可没。”

原不是纠错问责的时候,殷受也不欲理会这等跳梁小丑,但微子启分明贼心不死,想趁机取而代之,他一路回城,路上遇到的宵小刺客,没有十波也有九波,只怕里头少不了他这位时常伺机而动的大兄。

殷受说完也不理会微子启铁青涨红的脸,转而朝坐在上首的商王行礼道,“月前儿子音讯全无生死未卜,父王有意立大兄为储君无可厚非,只如今儿子回来了,大兄便不可再僭越,父王若有意废嫡立介,也需尽早做打算,首鼠两端只会酿成祸患。”

殷受话说得直接大胆,旁边的近侍都慌忙埋下头去,只做未听见,微子启变了脸,忙跪拜了下去,咬牙行礼道,“父王明鉴,儿子并无此意。”庭堂之上许多事看破说不破,偏生殷受点明道破,父王便是先前有那么点意思,这时候也要清醒三分了。

眼下廷事纷繁,竹邑的事已经焦头烂额,又如何会在这档口上废储立介,殷受这是以退为进,三两句话就让他这两月以来得努力打了水漂。

果见上首的商王面有尴尬,摆手道,“都起来,朕既立了你,你无过错,又屡立战功,这次酒、亘四方,若非你当机立断派兵征战,只怕已全落入甘棠之手了。”

他并非全无过错。

殷受沉默,跪叩在地,回道,“儿臣没能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