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优柔寡断的少女情怀噎在喉间,一时找不到出口,席妙妙攥紧了手上的抱枕,心里涌出大片悔意。她在乱说什么啊?认识好一段时间了,如果他真的只想做朋友,难道她就翻脸不认人了么?不可能的,如果他只是想做朋友,那就做朋友呗,不至于把人赶走。
回想起消失前,那张失落之极的俊脸,本就容易心软的她更是内疚难当。
她又气又悔,抓起抱枕往死里揉,低声嘟哝:“哪有封殊你这样一声不吭就跑了,叫都叫不回来……”
沙发一沉。
席妙妙抬头,入目,是乖巧坐着,忐忑看向她的封殊。
“……”
“妙姑娘,你在叫我回来吗?”
席妙妙失语。
她总算是明白了,封殊沟通上那些跳逻辑,不符合社交常理的地方,不是这人大龄中二病,而是他确实不通人情,他坦率而真诚,但也是真的没心眼。
“对,我在叫你回来,”
她不敢再拐弯抹角,痛快承认了自己的想法:“……等等,你刚刚不是走了吗?”
“你叫了我的名字,我就回来了。”
堂堂战神大人,沦为凡人召唤兽。
席妙妙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又好笑,好笑的那一半占多,笑够了又有点后怕。茫茫人海,见一面少一面,每次道别都可能是永别,赌气说再见,可能真的没有和好的机会,何况是仙凡之别:“你下次别跑得那么快,我反应慢,叫不住你,刚才真怕你就这么走了。”
该说的,想说的,都尽早说了吧。
她被吓急了,说话也很快,登登登的往外蹦:“我怎么会不愿意跟你……打交道?”这用词太古色古香,她用起来别扭:“我说的那句话,不是嫌弃你,明明是我邀请你来我家的,怎么成了你赖着不走?我能是这样的人吗?”
席妙妙都觉得自己快成拔吊无情还赶人走的负心汉了。
“你没把我当朋友。”
“我……哎,我真的,”
她一拍额头,问题又回到原点了,她扬眸看他:“这话由姑娘来问,真的好吗?”
“我不想让妙姑娘为难,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不说,我等到你想说的时候。”
“如果我一辈子都不想说呢?”
“那我就等你一辈子。”
这句是情话吧?席妙妙瞅他一眼,却见他眉梢眼角都是语不尽的邪气──好气啊!根本不能从他外表看出什么讯息!这不是为难她这个新手吗?如果谈恋爱也能在模拟人生的游戏里一样,能看出好感度多少,喜欢就头上冒心心,得有多好。
现实,正因为看不穿别人的想法,才有那么多错过,更有因不了解而结成的姻缘。
“封殊,我那句话的意思是,”
席妙妙深呼吸,总是一再退让的她,在关键的时候也会很果断,无论是离家远走,还是拒绝家人按头安排的工作。她意识到,这么绕圈子下去是没有结果的,他不是在模棱两可的跟她搞暧昧,而是真的情商低:“我不只是想跟你做朋友那么简单。”
“……嗯?”
封殊微微疑惑,联想到什么,随即心神不稳,话不成话:“妙、妙姑娘,你……”
他也有话说不清楚的一天。
从容镇定,只是因为没遇上让他慌张失措的人。
瞅见他乱了阵脚的样子,一种陌生的兴奋感从席妙妙心头窜起,这是她的家,在她熟悉的环境里,给了她安全感,使她有了‘地头蛇可压强龙’的权力感。男人冷冽俊美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彷佛等待宣判裁决的犯人,对法官俯首称臣──喜欢一个人,就是给予对方精神暴力自己的权力,她笑,不笑,看他,不看他,都撕扯着他的心神,疼痛难当。
会惧怕谈恋爱,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怎么可以只把我当朋友?”席妙妙唇角微勾,心脏忐忑的跳着,却是彻底抓住了对话的节奏感:“你真的只想跟我做朋友?”
她突然欺身上前,封殊始料不及,二人距离顿时收近到了一伸手就可以将她拉入怀中的距离。拥抱可以解决大部份问题,但他显然没这个胆子,甚至对突然凑近的她感到不安焦躁。他越慌,她就越安心,就像一个游戏新手,突然发现对手比自己更菜更小白,鼓足了劲想好好欺负他一把。
“封殊……”
她稳操胜券,曼曼开口。
然而,兔子急了尚会咬人,虎落平阳也是虎。
席妙妙更抬起眸,自觉得瑟出了一身御姐风情,却冷不防撞上他低下头来的时机──封殊蓦地低头,高度优势下,搭着那张无懈可击的俊脸,双眼沉郁得像两个幽冷的深潭,视线压住她,将她压进潭水里,透不过气来,浸得心脏紧缩发烫。
他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并未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被碰到的地方却像火燎过一般,食指,中指,无名指搭着她的肩,尾指虚虚悬着──太清晰了,他的存在霸道掠夺了她的所有感官,眼睛看着她,鼻端是他若有若无的气息,连皮肤的神经末梢都集中在他的碰触上。
原来这就是男人么?
“我不只想跟你做朋友,”他开嗓,沉哑撩动她的耳膜:“我只是不想吓怕你,我比你拥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等你做好好准备,好好考虑清楚我是不是你想要的人。”
“……”
她说不出话来,方才的声势,全成了泡影。
封殊非常严肃,也非常认真,他只希望她想清楚。
奈何,他长了张邪魅狂狷的脸,平时一笑就像在撩妹,这下子低头搭肩说话,何止撩妹,席妙妙在这一刻,完全明白为何台言里的女主总是拒绝不了男主──妈妈这个人好帅!
谁能拒绝一个霸道总裁呢?
起码她不能,何况,她早就对他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