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带着磁性,悦耳动听。晏斐只觉得有根羽毛轻刷自己的心,让他浑身酥麻,简直忍耐不住。他长长地吸气、呼气,半晌才控制住心猿意马,勉强平静地说:“你记得就好,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这句话很平常,晏斐也说得很平和,仿佛天经地义,不必多想,可苏东辰的心里却骤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怔了一下,一时却又想不明白。如今千头万绪,也没有时间去梳理杂乱的心思,他很快便丢开杂念,温和地笑道:“我会记着的,你放心吧。”
他与负责上直京卫的信国公世子常允达商量好防卫事宜,两边共同部署保卫措施,风险共担,功劳共享,这样就基本消除了来自上直京卫的抵触情绪,差事也就好办多了。
他每天都要进几趟行宫,但从来不靠近皇后与嫔妃们居住的那些宫苑。现在皇帝病着,大家都要侍疾,也没理由把他单独叫去问话。不到要紧关头,后妃们都不能随便见外男,不能干预朝政,这是祖制,谁都必须遵守。
有各种规矩礼法拘束着,苏东辰并不担心皇后的谋算。但是,他忘了,规矩礼法只对理智的人有用,如果那人突然疯魔,就很可能干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一切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第56章生离死别(2)
已是秋末初冬,北方的气候一天比一天冷,常有狂风呼啸,有时秋雨绵绵,有时雨中甚至夹着冰粒子。那么多人滞留于此,冬衣和柴炭都很紧张,只能优先供应皇帝、皇后、皇太孙、皇子和二品以上嫔妃,外面也只有二品以上官员才会得到一些柴炭,缺乏的部分只能各人自己解决。皇太孙已发下令谕,从京城紧急调运粮草柴炭以及过冬衣被,似是打算在此长居。
皇帝高烧了几天方才退热,却一直浑身无力,咳嗽不止,常常昏睡,甚至有咳血迹象,让太医们心惊胆战。大臣与后妃也都忧心忡忡,生怕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局面便会失控。
此时此刻,以苏东辰为首的京师三大营的动向便非常重要,来自各方的试探、拉拢、排挤等等层出不穷,让他疲于应付。这不同于他当初在西山大营,可以冷漠淡然,疏远一切人,现在他要办差,势必需要各方配合,因此不能粗暴对待别的势力,只能虚与委蛇,各种应酬。
姜元武是直肠子,石青是冷性子,看到这种阵仗,都暗自庆幸皇帝指定苏元辰主理行宫保卫事宜,他们就不必与那些说话曲里拐弯、心计如海、诡计多端的文官和嚣张跋扈、横行霸道、手段狠辣的皇亲国戚们打交道了。
除了文臣武将勋贵世家之外,宫中后妃也都想方设法地对苏东辰表示亲善友好。皇后首先出手,将行宫中的一些宫女赏出来,侍候那些没带婢女的勋贵重臣。她给安国公送了两个,给苏东辰也送了两个。
这两个宫女的年纪都不小了,已经二十岁出头,再过两年就会按宫规放出去,如今想要找个靠得住的出路,这自然是个好机会。两人都成熟稳重,相貌清秀,性子爽俐,落落大方,很符合武将的审美,显然皇后是用了心的。
苏东辰并不需要女子在身边服侍,却也不能拂了皇后的美意,只得将她们留在自己的临时居所,做些清扫、浆洗、缝补、烧水等轻闲活计,晚上却不许她们进屋值夜,免得出什么事,坏了自己的名声。
两个宫女都不骄不躁,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平时也不会乱走动、瞎打听,表现得安分守己,让苏东辰也不怎么防备抗拒,只当她们是普通婢女。只要守规矩,多两个人吃饭,他还是养得起的。
除他之外,姜元武和石青也都收到了皇后的“好意”。两人同样没带侍女,便把收到的宫女留在身边做杂活,显然都不打算收房。
行宫的宫女都是在京城后宫倾轧中被排挤发配过来的,在这个长年清冷的地方寂寞度日,以前再是国色天香,能一直保持容貌和朝气的人并不多,大都暮气沉沉,未老先衰。皇后虽精心挑选过,却只有给苏东辰的两个宫女算是中等偏上,赏给其他人的宫女在姿色风仪上都只能算中等。有些年老的勋贵和纨绔子弟觉得这些女子虽然没有美貌,不过还算年轻,又是宫里赏出来的,便收用了,也算是一个消遣,还可卖皇后一个好。阁老、重臣、实权勋贵、掌兵武将等人则比较谨慎,对收下的宫女都很疏远,有带家眷的便给到后院,只当成普通的丫鬟来用或是索性供起来,总之是不打算收作通房或纳为侍妾。
皇后只要他们肯收下自己的一番美意便成,并不在乎他们用不用。她的主要目标只有苏东辰,见苏东辰将两个宫女放在身边侍候,便觉得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