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过来让我看看。”卢老夫人慈祥地笑着,对许超麟招了招手。
许超麟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温文尔雅地叫道:“老夫人。”
他穿着柳绿色织锦长衫,里面絮了一层薄薄的羊绒,既暖和又轻便,看上去更是玉树临风。卢老夫人拉着他的手,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关切地问:“穿这么少,冷不冷?”
许超麟笑道:“不冷。我在德国的时候,冬天比这里冷多了,我也只穿这么些。”
卢昊苍愉快地说:“军人日日操练,身体好,火气旺,冷不到哪儿去。”他也穿得不多,虽已人到中年,却也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和强健的体魄。
屋里烧着地龙,很是暖和,许超麟的掌心热热的,卢老夫人握了片刻,确认他不冷,便点了点头,“那就好。年轻人血气方刚,可也不能掉以轻心。如今天寒地冻的,可千万别着凉了。”
“是。”许超麟很听话,“我在外面都穿着裘衣,到屋里才脱,很注意保暖。”
“好,好。”卢老夫人满意了,对老爷子说,“是个好孩子。他都长这么大了,就别再拖着了。过年祭祖,便把他写进族谱吧,让这孩子认祖归宗,老大也就后继有人了。”
卢夫人黄氏有些不悦,勉强笑着劝道:“老爷以前半点消息都没得到过,突然冒出这么大个儿子,是不是再查查清楚?咱们这样的人家,香烟后代之事必得慎重,血脉不可混淆。”
卢老夫人对这个大儿媳妇一直淡淡的,觉得她虽是大家闺秀,却半点也比不上前头的牧氏,很有些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又生不出儿子,娘家人还总在外面惹麻烦,因此对她很是不喜,这时脸色一沉,语气便不大好,“老大已经带着孩子在法国医院验过血,证明他们是亲父子。当年给这孩子接生的稳婆,看着他生下来的婆子丫头也都找到了,日期都对得上。便是你不信这些人证物证,也看看这孩子的相貌品格儿,哪哪都跟老大生得一模一样。我那些孙儿孙女,没一个有他这么像的,就是你生的那两个姑娘,也只与老大有两分相似。这样都硬说他们不是父子,那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卢老爷子也赞成老妻的话,“这孩子确实长得与老大一模一样,不过比老大争气。老大小时候顽劣不堪,哪像这孩子,才十二岁就一个人去外国读书,还能让洋人服气,了不起。”他已听大儿子说过这个孙儿在国外的事迹,心里也非常赞赏。
许超麟落落大方地说:“老爷子过奖了。”
卢老夫人拍拍他的手,“叫爷爷奶奶。”
许超麟看了看老爷子,又转头看看卢昊苍,见他们都微微含笑,并不反对,便爽快地叫道:“爷爷,奶奶。”然后犹豫片刻,又叫了一声“父亲”,却没理会黄氏。
“好,好。”老爷子畅快地笑道,“既是认祖归宗,这名字便须改过来。‘麟’字甚好,确是我家麒麟儿,便不必改了,前面依着排行便是,就叫卢兆麟吧。”
“父亲说得是,便这么叫。”卢昊苍也很高兴,“麟儿可有字?”
“有。”卢超麟看向坐在一旁儒雅微笑的牧博明,“是博明兄给我起的,字仁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