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逍看他手指微动,缠着纱布的脑袋慢慢左右转,赶紧制止,“先别动,手挂着水呢。”
周煦言蓦地僵住,不敢动不敢动。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贺逍摁响呼叫铃,“你在医院,大难不死。”
周煦言声音沙哑:“你是谁?”
贺逍:“……”
贺逍:“…………”
贺逍:“你爸爸。”
周煦言:“……”
贺逍转头就去找医生,压下心头那股异样。
一番检查后,主治医师说是脑部受创带来的并发症,患者可能出现了短暂失忆,往后最好静养一段时间。送走医护,贺逍眉头紧锁,看着周煦言说:“你真不记得了?”
周煦言抿嘴不语。
贺逍心里存疑,但还是道:“先休息吧,我去买吃的。”
“等等,”周煦言又问:“你到底是谁?”
贺逍没好气:“说了你爸爸。”
我爸声音这么年轻……周煦言有点迷惑,伸手摸着纱布,“我的眼睛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瞎了。”贺逍说,“你昨天出车祸,吃饱了撑的故意找车撞,把自己撞瞎了。”
周煦言一愣,没理会他话里的□□味,沉思半秒转着头似乎找什么:“那他呢,于逍呢?”
贺逍闻言一下冷笑出声,感情这兔崽子真是装的,“不是忘了?怎么现在到记得我了?昨天晕倒是你搞的鬼吧。你真棒,都学会下药了。”
“你是于逍?”周煦言寻着声音,“你在哪儿,我一直在找你,你在哪儿……”他坐起来,想抓住什么东西,就像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朝着光亮伸手,渴望无法企及的温暖。点滴瓶被他的动作带得左右摇晃,贺逍上前攥住他的手,“别动。”
周煦言一把抓紧他,“找到你了!”
“我只记得你,”周煦言说,“原来你是我爸?”
“……”贺逍问他,“不记得别人,那你知道自己是谁么?”
周煦言笑意一顿,茫然摇头。
无法辨别他的眼神情绪,贺逍不敢相信的同时心里一沉。分不清思绪,贺逍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陪他演下去。
他想把周煦言纱布解开,却被当事人阻止了,周煦言不解道:“你做什么。”
贺逍只好承认恶作剧:“你眼睛其实没问题,我把这东西拿掉。”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周煦言:“没事为什么给我裹纱布,我感觉眼睛很疼。”
贺逍顿住:“……疼?”
周煦言点头:“疼。所以你是不是哄我呢。”
贺逍听他叫疼也不敢乱弄了,以为真有其他车祸后遗症:“我去找医生,你坐着别动。”
周煦言乖乖点头,说:“谢谢爸。”
贺逍:“…………”
石头砸的不是脚,是他的灵魂。
而且。
这叫得也太没心理负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