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珏摇了摇头,“怎么忘得了,小光死前还表现得那么高兴,还‘姑姑’‘姑姑’喊着我,谁能想到他是准备赴死了?我一想到,就好恨!”
等到她平复了情绪,才问道“对了,你真的提前与皇上说了?”
她说的是傅辰与李祥英说的事。
要是说了,皇上必然会问傅辰怎么知道的,这要怎么解释?
“自然没说过,他自乱阵脚。”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吓唬他,而他自己去皇上面前承认错误,也就间接向皇上招认了?”梅珏与傅辰相处时间长了,也大约能猜到傅辰的心思,这个人别看只是太监,但对人性却揣摩透彻,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事情很像他会做的事。
傅辰点了点头。
“傅辰,你每次都让我觉得我已经够了解了,但实际上还是不了解你。”梅珏感慨道,“你曾说最顶级的女子像酒,令人沉醉,如果反过来说男子,那么我觉得你像书,永远不知下一页上写的什么。”
这样的好处就是,李祥英若还想反过来再说是傅辰害他,皇上根本不会信,只会觉得李祥英为了活命还要害人,其心可诛!
“姑姑,说错了一点。”
“嗯?”
“我不是男子。”
梅珏笑而不语,你不是男子,却胜似男子。也许你自己都没发现,当你说话时流露出的气质,能让女子觉得很安全。
“晚宴即将开始,准备的如何?”
“按你的图纸,那支舞已经练习好了,只是……”说道国宴上献舞,她还是紧张的。
“届时你安心跳,拿出你最大的水准,其他的,知道流萤吗?”傅辰决定透露一点底,免得届时梅珏没准备而出错。
流萤就是萤火虫,一般出现在夏天夜晚。
“流萤,传说之物?”
“并不是传说,只是它的生命太短,所以才会觉得它少见。”傅辰根据滦京附近的地形,灌木情况,结合了七皇子曾给他的情报点搜集的,确定了流萤出现的地方。并与七皇子说了此事,这也是瞒不了的,还不如他提前说了好。当然也透露了帮助梅珏得到皇帝瞩目的事,虽然觉得傅辰胆大妄为,而且这样的计划不但冒险还很容易失败,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邵华池还是答应了,他的助力实在太少了,一个能在皇帝身边吹吹枕头风的女子,有多少好处就不用言说了,他铤而走险无可厚非。
这种事换了任何一个皇子可能都不会答应,也幸而他遇到了七皇子最困苦的时候,除了皇帝虚无缥缈的宠爱外,只剩下一个嵘宪先生,和一些情报点了。
只要对自己有利,他当然愿意试试。
另一点也是邵华池曾与嵘宪先生通信过,嵘宪先生评价过傅辰,说此人爱剑走偏锋,却是个鬼才,虽然招数往往惊险,但若是成功,回报也是巨大的。
这点他也发现了,比起之前遇到的人,他心中算的上人物的,比如淡泊名利却好似圣人的老三,还是谋定后动,绝不容小觑的的老九,都是不同的,傅辰也许是因为地位的关系,走的路数常常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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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骁沈大人收到第二次行动失败的消息,是他下朝后没多久的时候。
他没有耽搁,几乎立刻动身了去了观星楼,扉卿似乎早就预料,居然已经观星楼下方的湖边等待,银发用一根青竹簪挽着,一身墨色外袍,耳朵一动,从脚步中分辨出来人,也不回头,反而举着手中的荷灯,“我知你必会来,便在此处侯你,却收到了此物。”
“可是荷灯节所放?”沈骁平复了心思,看着扉卿手上那只经过日晒雨淋还能坚挺飘来的荷灯,“能飘到你手里也是缘分,上面写着什么?”
扉卿只要出现,就是再急躁,也会不自觉跟随他的步调。
也许正是这份从容,才让主子将他视为夺晋最高指挥官,就是他也必须受扉卿指挥,而在此之前他并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直到认识了此人,才确定此人却有真本事。
“无。”
“无?这值得被你放手心?”宫中有荷灯节,就是从护城河飘过来的,那也是几经周折了,晋朝的习俗是拿到荷灯的人要打开,如果有心亦可在上送上祝福。
“正是无,才令人在意,拿到的人便会不自主猜想。放了荷灯说明对方心中有愿,之所以不写,无非是实现不了,或者说认为说出来没必要。”扉卿蹲下身,食指沾了些湖水,在荷灯里的纸条上用水写了几个字:心想事成。
也不知是写给对方的,还是给自己的。
写完后又折起将荷灯放回湖里,站起对着深思的沈骁道:“沈大人,陪我手谈一局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国师请。”
两人来到湖边摆设的棋盘处,已有仆从泡好了茶,只是周围不见一人,他知扉卿喜静。
落座后,你来我往,步步杀机,但沈骁明显感到扉卿这次的心不在焉。
“主子来消息说,既然二皇子那处已无力回天,同意你选择邵安麟。”其实按照原来的预测,二皇子是颗帝王星,难以陨落,另外加上二皇子性格暴虐,不是个好的储君人选,当然他们要的就是他的不好,要是明君之相用来振兴晋朝吗。但后台如此坚硬的邵华池,却如此快的下了舞台,这是始料未及的,也许任何人都没料到,下一任皇储呼声最高的皇子能干出私通妃嫔的事,胆子大的令人咋舌。
“二子,还有用处。”扉卿目观棋局。
“他还能怎么翻盘,除非……”沈骁顿了顿,目光一闪,“邵安麟呢?可寻到了?”
“邺城遭海贼洗劫,烧、杀、抢、掠,那些未追回的银两也是被其夺去,安麟带领邺城百姓共同抗击海贼,对方知他是头领,晋朝皇子之尊,便起了将之俘虏的打算,安麟使计将之浇灭小半,我的人找到他时正面碰上昙海道的杀手,三方冲突中,安麟失踪了。”啪嗒,扉卿下了一颗黑子。
沈骁却发现扉卿的手是微颤的,这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邵安麟既与你相识多年,断不会轻易出事,他定是想脱身之法,此时不知去向反倒是件好事。”沈骁还记得当年体弱的邵安麟让扉卿极为厌恶,扉卿来晋朝并不是当奶娘的,却受着帝王的托福,将体弱多病的邵安麟收下。对之多有折磨,这折磨更多是精神上的,生活上也谈不上关心,每日布置完功课就会离开,言辞厉色,也从无好态度,沈骁每次见到邵安麟时那孩子就瘦一大圈,还非要挤出自然的笑容面对所有人,小小年纪就学了察言观色的能力。
那时候的邵安麟可不是现在这么丰神俊朗的模样,又瘦又小的一个,看着一阵风都能吹跑,见到扉卿像看到鬼似的,想想还怪可怜的。
世人皆知邵安麟是扉卿唯一的弟子,那以后也没打算收其他人,默认的下任国师。但这对师徒感情并不好,或者说有些交恶,到如今相处起来还冰冷如初,邵安麟面上尊敬,但对扉卿也只有尊敬了。
对扉卿选择邵安麟,沈骁是不看好的,听话是听话了,只是这听话又有几分真意。
恐怕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第二批人,全军覆没。”沈骁提到了第二次营救。
与其说营救,还不如说是想灭口之前的三个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