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也可以和和气气的跟罗老太说话,也可以认罗建良这个父亲,就罗家现在的背景而言,绝对是利大于弊,但对于谢雨宁母女俩来说,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自己借用了谢欢的身份,还用这身份跟间接害死她们娘俩的人亲亲热热,她不能做这种事,丧良心。
至于沈卓风,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没了再找呗。
她心里边这么想着,脚步也格外轻快,听见身后有人跟了上来,回头见是沈卓风,不禁怔了一下。
沈卓风很自然的追了上去,跟她并肩而行。
罗建良听见动静,回头一看,眉头皱起来一点,想让他别掺和自己的家事,又觉得两人关系没那么亲厚,迟疑几瞬,他才说:“沈上校,这是我们罗家的家事。”
沈卓风说:“我是小谢的男朋友。”
罗建良楞了一下,眉头皱的更深了,看燕琅没有反对的意思,到底也没有再说别的。
燕琅知道他此来是给自己撑腰的,毕竟相对于罗家和钱家,她这个孤身入京的人看起来势单力薄的可怜,有这么个男朋友陪在身边,至少罗家跟钱家人都别想欺负她。
这时候风气还是很保守的,像她这样第一次见就在人家脸上亲一口的流氓也很少,说是男女朋友,基本上就算是确定了关系,将来要结婚的。
要说燕琅不动容,那肯定是骗人的,她扭过头去看沈卓风,就见他神态自若的站在自己旁边,面颊白皙,身板挺直,目光都没偏一下。
她忍不住笑了,跟在钱春玲后边进了罗家的门,落座之后又从手包里摸出来一块巧克力,把它掰成两半,一半自己送入口中,另一半给了沈卓风。
钱春玲一直勉强抑制住怒气,等进了罗家,把客厅的门关上之后,她立即就炸了:“罗建良你个狗娘养的,当初是不是你主动追求我的?是不是你说要娶我的?当着小谢和你妈的面,你把话说清楚!”
她叉着腰冷笑:“你别想着扯谎,当年你写得那些酸诗都还在呢,铁证如山!”
罗建良没想到她会这样不近人情,当着两个小辈的面诘责自己,脸上青红不定一会儿,他辩解说:“我是结过一次婚,但你也没有问过啊。”
“我草你妈!”钱春玲听完就炸了:“谁结婚之前会问这个?!我不问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瞒着?罗建良你怎么这么恶心!”
罗老太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说:“钱春玲,你说话客气一点,你们钱家就是这么教孩子的?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我就是这么说话的,谁叫你儿子乐意娶?”钱春玲大口的喘着粗气,目光一斜,就看见客厅旁边架子上摆的药罐子了。
她冷笑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抡起陶瓷药罐摔在了地上:“老太婆,你撺掇着你儿子跟我离婚,好再娶个年轻的生儿子是吧?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罗老太眼皮子猛地一跳:“你说啥?!钱春玲,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你来撕啊,你以为我打不过你?!”
钱春玲朝她吐了一口唾沫,发泄自己多年来积攒的怒气:“我告诉你吧,你儿子跟我结婚没几年出的那场车祸你还记得吗?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医生就告诉我们俩,他以后不能生了,你到死也别想着抱孙子了,知道吗?他就是怕你听了之后着急嗝屁,一直瞒着不敢说呢!”
罗老太浑浊的双眼一呆,转向罗建良,不敢置信的确认道:“儿啊,她说的是真的?”
罗建良痛苦的捂住了脸。
罗老太心脏猛地一阵抽痛,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拍着大腿开始嚎哭:“这可咋办啊,我们老罗家的香火,这不就绝了吗!!!”
罗老太哭,钱春玲也在哭,哭声比罗老太还大,哭到一半她猛地站起来了,跑到厨房里边找到那些还没吃完的坐胎药,哗啦啦的撒了一地,边撒边踩:“吃吃吃,要不是为了你儿子的面子,要不是怕你想不通去寻思,我吃这些狗屁东西干什么!”
罗家乱的不成样子,所有人都沉默了。
燕琅把嘴里那块巧克力吃完了,就把手伸进手包里去摸第二块,冷不丁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眼一看,原来是沈卓风。
她把第二块巧克力送进嘴里,向他眨一下眼,悄悄说:“小叔,多谢你陪我趟这趟浑水。”
沈卓风微微低一下头,注视着她说:“巧克力没我的份了吗?”
燕琅听得笑了,正准备再去找一块给他,他却已经低头吻住她的唇,咬下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半。
燕琅怔了一怔,就见他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长发,语气自然道:“还有,不是小叔,是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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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我全家都是奇葩13
罗老太瘫坐在沙发上放声嚎哭,不是以往挑唆儿子跟儿媳妇吵架时候的做戏哭,而是知道罗家断子绝孙之后的绝望痛哭。
钱春玲也在哭,只是没有出声,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看着罗老太绝望的模样和罗建良惨白的脸,她打心眼里觉得痛快。
“罗建良,将近二十年啊,我们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夫妻,不是二十天,你娘想抱孙子,我难道不想有自己的孩子?你遇上意外,不能生了,我嫌弃过你,提过离婚吗?没有!”
她擦了一把眼泪,说:“我怕你伤心,连提都不敢提,这些年你娘明里暗里的说我是不下蛋的母鸡我也忍了,她叫我一年四季的喝汤药我也忍了,因为我在意你,我觉得既然我决定嫁给你,就得接受你的家人,她是你娘,是长辈,她把你拉扯大,我退一点也就退了,可你们娘俩真是丧良心,丧良心啊!”
罗建良捂着脸,既烦躁、又痛苦的说:“已经是这个局面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钱春玲,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一点——你喜欢翻旧账,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总提它做什么?”
“我偏要提,我为什么不能提?!”钱春玲冷笑一声,语气激动道:“这是我当年脑子里进的水,也是我这些年流的泪,我想提就提,你不心虚的话,拦我做什么?!”
罗老太哭了这么久,哭声也慢慢的小了,嘶哑着嗓子说:“你给我滚,马上从这儿滚出去!”
“你以为我还想留在这儿?”钱春玲反唇相讥:“要不是想看看你们娘俩到底能有多不要脸,你以为我愿意在这儿看你这副令人作呕的老脸?!”
罗老太干瘪的嘴唇动了动,色厉内荏的哼一声,别过头去不说话了。
“小谢,我也是女人,明白你心里是什么感觉——不,其实我根本不能真正的理解你跟你母亲所经历的痛苦,相较而言,你们母女俩才是最委屈的人。”
钱春玲红肿着一双眼睛,看着燕琅,痛苦道:“话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当年我跟罗建良结婚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他曾经结过婚,还有一个女儿。那时候他主动追求我,说喜欢我,我被他打动了,这才答应嫁给他,现在回想,我那时候真是蠢!他根本就是为了他自己的仕途,希望借助我们家老爷子的手来帮他父亲翻身……”
说到这儿,她凄凉的笑了一下,这才继续道:“那时候我们家老爷子还在任上,他对我还有那么点热乎气,那个死老太婆也会做戏,见了人就说我是她亲闺女,叫罗建良好好对我,再后来罗建良他老子翻了身,她就变脸了,话里话外的说挤兑我,说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跟刷锅水一样,在哪儿都讨人嫌,再后来就越说越过分,我跟罗建良抱怨,他就只知道说那是他妈,叫我多忍让一点,忍忍忍,再忍下去我都要成佛了!”
燕琅静默不语,沈卓风更不会做声,罗建良在刚见到的女儿面前被妻子把老底都掀了,脸上火辣辣的难堪:“钱春玲,得饶人处且饶人,你适可而止吧。”
钱春玲置若罔闻,目光冷漠的瞪着他,继续道:“那几年罗建良还肯收敛一下,现在连做戏都不肯了,这个死老太婆说的更直接,就说我这样不下蛋的母鸡应该识相点,主动让个位置,天底下能生孩子的女人多着呢,就她儿子这样的人品相貌,有的人女人抢着要,呵,她还不知道她儿子才是那只没种的公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