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公主的笔倏然停住。
玉瑾一边揉捏着顾娇的小腿,一边不动声色地看了信阳公主一眼。
其实玉瑾也把不住信阳公主对小侯爷究竟是个什麽态度,说在乎,她又狠心不认他;说不在乎,她又会因为他的遭遇而难过到晕厥。
别说是气到晕厥的,玉瑾不信,不接受。
大概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吧。
怕对小侯爷太好会对不起那个死去的孩子。
顾娇被捏得太舒服,昏昏欲睡,小脑袋开始一下一下地小鸡啄米。
玉瑾冲小丫鬟招了招手,示意她拿个垫子过来。
小丫鬟依言照办。
玉瑾使了个眼色,小丫鬟将垫子垫在顾娇的身后,扶着顾娇轻轻地靠上去。
信阳公主埋头练字,倒是不知顾娇快睡着了,她眸光顿了顿,冷不丁问了一句:「那你这麽爱打架,又是和谁学的?」
顾娇一个激灵惊醒,不忘嘴硬:「我没打架!」
信阳公主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和谁打的?」
顾娇:「宁王。」
玉瑾:「……」
「你还和皇子动起手来了,胆子不小。」信阳公主又写了个大大的秋字,「为什麽?」
顾娇直言道:「看他不顺眼。」
信阳公主:「……」
「倒是少有看宁王不顺眼的。」信阳公主神色平静,继续练字。
顾娇扭头看向信阳公主:「那公主呢?公主看宁王顺眼吗?在公主眼里,宁王是个什麽样的人?」
信阳公主淡淡地说道:「我和宁王接触不多,若是宁安公主在这里,或许能回答你。」
是的了,信阳公主嫁给了宣平侯,宣平侯是萧皇后与太子一脉的人,与宁王与庄家是两个不同的阵营,庄贵妃此人又异常小气,才不会允许宁王与信阳公主过多接触。
不过,在提到宁王时,信阳公主的神色并未半分异样,这是不是说明她从来没怀疑过萧珩的「死」与宁王有关呢?
老实说,四年前有动机烧死萧珩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宁王,另一个就是信阳公主。
宁王的嫌疑越小,反而会让信阳公主的嫌疑越大。
信阳公主丝毫不怀疑宁王,是因为凶手就是她自己,还是宁王的伪装成功骗过了所有人?
顾娇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这会儿太阳大,透过窗棂子照进来,整个桌面都暖烘烘的,顾娇甚至出了一点汗。
玉瑾轻轻地站起身,将顾娇的脚搁在凳子上,也垫了个垫子,这样放得稳,也不疼脚。
「公主,还出去吗?」玉瑾轻声问。
信阳公主练着字,云淡风轻道:「改天吧,今天不想出门了。」
玉瑾应了一声,转头去花房转了一圈,剪了几朵新鲜的花枝过来插花。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桌面上沙沙的落笔声,低低的剪枝声,以及某人均匀的呼吸声。
四周很静谧,却没像往常那样让人感觉孤独。
「毯子。」信阳公主说,她没抬眼,练字练得平稳又投入。
「诶。」玉瑾放下剪子与花枝,用帕子抆了手,拉开衣柜,抱了一床薄薄的羊绒毯出来。
她走过去,正要披在信阳公主的身上,却听得信阳公主面无表情地开口:「给她。」
她虽未指明哪个她,可屋内只有三个人,给玉瑾就该说给你。
玉瑾绕过书桌,来到顾娇身边,将薄毯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