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认真地聆听着,并不着急表达自己的看法,信阳公主在教他如何於六国之中安身立命,就像一只经验丰富的海东青耐心教导着自己的雏鹰。
他会虚心地学习接受。
信阳公主淡道:「我原本打算带军队剿了他们,后面转念一想,那样代价太大了,任何一个将士的生命都是可贵的。」
萧珩道:「你是见了娇娇才改变主意的吧?」
信阳公主黑着脸看着他,一天不拆你老娘的台浑身长刺是吗?
萧珩笑了笑,说道:「我也觉得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信阳公主点点头:「战是要战的,但不要让我们的人去战,毕竟,那些龙影卫不是吃素的,对付一百个,我们怎麽也得死一千个。」
这种代价在见到了浴血归来的顾娇后,被放大到了极致。
并不是每个人生来就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她是公主不假,但觉悟没那麽高。
确实是顾娇改变了她的想法。
顾娇在边塞也是这麽拚命地守住城池的吧?
她如此,昭国的将士们也如此。
……不能再死更多人了。
「燕国人那边交给我,至於庄太傅……」信阳公主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交给你?」
萧珩轻轻一笑:「好啊。」
信阳公主顿了顿,说道:「对了,提醒你一件事,燕国人应该与庄太傅达成了什麽合作,蒋平临走时,曾对南宫将军说『南宫将军,多谢了』。」
其实信阳公主掌握的信息远不止这些,可她就是不告诉萧珩,她希望萧珩能够自己揣摩明白。
她并不能保护他一辈子,他终有一日要独自翱翔,飞往更广阔的天空,她希望他有足够的能力应对一切。
萧珩从书房出来之后,玉瑾走进来,她适才就守在门口,该听到的全听到了。
她担忧道:「公主啊,庄太傅老奸巨猾,让小侯爷去对付他会不会太危险了?」
信阳公主语重心长道:「南宫世家,玉瑾,要他命的人来自南宫世家,南宫世家有多强大你能明白吗?南宫世家族人过千,雄兵二十万,庄家很强大,但比起南宫世家不值一提。如果他连庄太傅都扳不倒,将来又如何与南宫世家一较高下?若他的确没那能耐,我情愿他隐姓埋名一辈子,永不入世!」
顾娇刚经历了一场战斗,萧珩不想再让她那麽辛苦,便让她先留在信阳公主这边修养,他回一趟碧水衚衕处理庄太傅的事。
回去的马车上,他就在试图根据手中的线索拚凑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蒋平说,南宫将军,多谢了。
这句话的确像是彼此达成了什麽交易。
萧珩又记起另外一件事,顾娇与顾承风跟踪秦风嫣时曾听到秦风嫣与燕国人的谈话。
秦风嫣说:「看来我们之间是没得谈了。」
男子道:「你想要回你的东西,就最好按我们说的去做。」
秦风嫣又说:「何必这麽麻烦?不如我帮你们杀了他?」
男子说道:「你要真能杀了他也可以,拿着他的人头过来,我们把东西给你。」
从二人的交谈来看,秦风嫣是有什麽东西落在了燕国人的手里。
信阳公主清缴秦风嫣的老巢时搜出来静太妃留给秦风嫣的钱财与帐本,值得一提的是,自从那次谈话之后秦风嫣便没有再见过那些燕国人。
换言之,秦风嫣的东西仍在那群燕国人的手里。
秦风嫣从边塞过来的行李他们都检查过,没什麽贵重之物。
那个东西是静太妃留给秦风嫣的。
静太妃留下的东西全都不简单,这件事会不会那个东西有关?
萧珩回到碧水衚衕,先去了隔壁。
安郡王这段日子都住这边,他在内阁的差事黄掉了,为了逼他低头庄太傅几乎是斩断了他一切退路,同僚也好,上级也罢,甚至他从前的同窗都没有一个人敢搭理他。
除了——曾被他视为眼中钉的萧六郎。
当然还有霍祭酒。
然后还有庄太后。
安郡王已经从「太后居然打扮成老太太躲在这里打叶子牌」以及「霍祭酒竟给太后端茶倒水干活做饭外加上缴私房钱」的巨大震惊中缓过劲儿来了。
操心那麽多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