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清初一个人只身前来,梅远看着她走来,心中一惊:“你儿子呢?”
清初稍微抬了下头,“睿阳只有几个月大,我不会让我的儿子冒险,倘若我的家人知道的话,他们是断然不会同意拿婴孩的命去保他们的命的!”
“你!”梅远怒视着她,现在若是放她回去,肯定会被人察觉,但是就她一个筹码,又怕威胁不到宋维钧,梅远想了想,还是先把她带走吧,“跟我走吧。”
清初跟在梅远的身后,一副丫鬟打扮,“林苑守卫严密,怎么出这林苑大门?”
“我自有办法。”梅远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宽大衣服,“你穿上这件衣服,再在身上绑上棉花,装成胖子的模样,还有你这张脸。”梅远又拿出几盒不同的香粉扔在她的面前,“把它抹到谁都认不出你来!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清初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换上,梅远见了,心下冷笑,你现在越安好,以后遭的罪就越多,蠢女人!
清初许是看透了她的想法,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梅远惊出一身汗来,“你看我做什么!赶紧涂你的脸!”梅远慌忙转过身,怕她再用那种洞穿她心底的眼神看她。
清初很快将自己收拾好,跟在梅远的身后,两人到了戒备森严的林苑门口,梅远不慌不忙走过去,守卫的士兵低喊:“站住!”
梅远向来不屑和宋维钧相关的人打交道,转过身,将脸凑到灯光下,“看清楚了,我可是梅远!”她向来以梅远自称,从不说自己是宋维钧的二姨太。
士兵立马蔫了,虽然这二太太不受宠而且个性古怪,但毕竟还是个太太,“二太太,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过去吧。”
“你还要不要查查我的丫鬟?”说着又将清初的脸拉到灯光下,白得凄惨,士兵看了只觉惊悚,“不看了不看了,二太太您可以走了。”
士兵心想:这样古怪的性子,若我是宋军长,我也肯定冷落你。
梅远领着清初大摇大摆地出了林苑,清初此时只觉得造化弄人:曾经她拼了命也要逃离宋维钧,可每次都没能成功,可现如今她认命了,不逃了,反而轻而易举走了出来,人生,真是荒唐啊!
梅远又领着清初走了一小段路,一辆黑色汽车的轮廓隐隐现了出来,门口的士兵看向这边,越发觉得不对劲:二姨太的车可不是这个车牌号,而且,为何停得这样远?
士兵领着人迅速跑了过来,车上的人暗叫不好,将清初粗鲁拉上车,梅远紧跟其上,车子立刻开动。
“快开辆车来,前面那辆车有古怪,跟上他!”林苑的守卫紧跟不舍,开车那人破口大骂:“他娘的,怎么跟赖皮蛇似的,咋甩不掉呢!”
“你再开快些,开到日本人的地盘就没事了!”梅远此时也是方寸大乱,若是真得被抓回去,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黑色汽车已经被后面的军用卡车撞了三次,两侧的车盖严重变形,子弹也陆续飞来,开车那人凭着一股猛劲把车开进了一条小胡同,那条小胡同军用卡车开不进去,身后传来紧急刹车声以及士兵的叫骂声。
车子颠簸的开进日租界,清初被野蛮拽下车,眼睛被蒙上,估摸是被领进了一件办公室,清初眼前的布条又被扯去,灯光有些刺眼,清初一时看不清,清初眨眨眼,看到了坐在面前办公桌那侧的汪倾民,“五姨太,别来无恙啊!”
清初开门见山,“我姐姐在哪?”
“别着急。”汪倾民笑得儒雅,但是看到清初化得乱七八糟的脸后,眼中充满了嫌恶,和梅远嫌弃别人时的表情大同小异,“那里有水盆,五太太先清理下自己吧。”
清初用水洗去脸上的污秽,逐渐露出白净俏丽的脸庞,然后脱下那件肥大的衣服,解开扣子,汪倾民没有发现孩子的身影,“你的孩子呢?”
清初冷笑,“我没那么傻,若你不守信用,那我母子二人岂不是来白白送死!先让我看到我姐姐,其他一切免谈!”
“好,汪某也不是不守信之人。”
清初被汪倾民领到地下大牢,念依和陆扬全都被关在那里,“姐姐!”清初看到念依,大叫出声。
牢内二人人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清初朝他们跑来,“我不是在做梦吧?”念依掐掐自己的胳膊,痛觉传来,才知晓这不是梦,一时之间忘了答应,双目含泪,嘴里低念:“清初……”
陆扬也看见了清初,立刻站起身,双手握住铁杆,眼中的惊喜转瞬即逝,随后便是担忧责备:“阿初,你来这做什么!快回去!”
清初来到他们面前,坚毅的摇摇头,“我绝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汪倾民慢慢来到铁牢旁边,温和地笑着说:“五太太,人你也看见了,我就让你们一同团聚吧!”
清初不理会他,“那师父呢,姐,师傅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