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斐不知该说什么,唇瓣动了动,最终也没有说话。
顾夕照兀自失神了一会,又回过神来,“辛苦段侍卫走这一趟了。”
段斐连忙摇头,“娘娘客气了。”
顾夕照笑了笑,“如今朝政定是有些乱的,皇上身边怕是离不了人,本宫就不留你了。”
段斐也没再客气,行礼告退了。顾飞扬一死,昌平侯一倒,朝政局势是不太平。
昌平侯这一晕,就再没有下过床,从前为了留在京中,是假病,而今倒是真的病了。他这一病,府中就只剩下两位女眷,家中没了撑起门楣的男人,昌平侯府也不似以往热闹。
十日之后,曹将军归京,除了带回和西皖的停战协议,还有顾飞扬的遗体和两个孩子。
遗体送回昌平侯府,布置好灵堂安置好了之后,在昌平侯夫人哭得不能自已时,顾飞扬的妻子邱氏趁人不备,就一头撞在了棺木上。
顿时,血溅灵堂。
在所有人的大惊之后,昌平侯夫人一把抱住了她,伸手去捂住她的额头,“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邱氏握住她的手,“婆婆,嫁给夫君那一日,夫君问我,他驻守边塞,定不能时时陪伴我在侧,且战场上刀剑无眼,归期未可期,他问我,怕不怕?”
邱氏越说越慢,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妻一体,绝不独活。我邱婵娟只是一个山野村姑,能嫁给夫君,是我的幸运。我知道,夫君身边定还有其他女人,在边塞时,我时常、能看到、他身上、藏着别的女人的帕子……可是,我不在乎,婆婆,我只知道,世人只知我邱婵娟是他,顾飞扬的妻子……这……这就……够了……”
说罢,邱氏的手就慢慢滑了下去,合上眼时,她不由笑了,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她在小河边洗衣服,一旁的癞子用棍棒挑着她的衣服扔进了河里,她跪在河岸上,却怎么也捞不到,急的只好拖了鞋袜,下了河,看到衣服飘远抓不到,急的快哭了。
是他出现了,帮她捡了衣服,赶走了那癞子。
他们都说她是桥镇上最漂亮的小姑娘,将来肯定能嫁入富贵人家。她看着那如天神一样的男人,也忘了女子的矜持,用了生平最大的勇气,撩着裙摆上了岸,把白胖的脚丫子展示在他面前,说:“我娘亲说了,女孩子的脚被谁看了,就要嫁给谁的。”
“嗯。你告诉我你的姓名,住处。等我下次回来,我就来娶你。”
“你可当真?”
“当真。对了……”
“嗯?”
“那以后,你这脚不能给别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