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闻人司接下来相当听话,边睁眼指挥着白尹四处跑,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哪里神志不清地说胡话。
要不是老天爷不太眷顾他,叫他刚被抱着跑出一百里地去,就再次被烧晕过去,白尹估计就被他给烦死了:
“嗯、、一直走,一直走……呜,瞎子,你说小爷今晚是不是就要死了……”
“唔……瞎子,我好像看见我娘了,是不是她来接我了……安?我没见过我娘,啊……对哦,那就不是我娘,我不跟她走……”
“呜……呜……白尹,我错了,其实上次那个护身符我骗了你,其实吧,那个真的不是我娘的,那是赵忠诚给我求的平安符……呜,一定是因为我骗了你,你才会烫伤我的手。呜……然后我今晚才会死。”
“呜、、、白尹,人家说,护身符丢了,就没人保佑我了,你说是不是?安?哦,嘿嘿,原来是我已经不需要保护了!可以重新请一个……呜……白尹你说你是北冥第一,将来升天了,会不会也是个武神,那我请你保佑爷好不好……呜呜呜,答应么,答应呀……嗯……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你是阿夏的,我不能要你……呜……你们阿夏说了,我抢他房子,抢他父皇,抢他风头就算了,不许我再跟他抢你。呜……我要是敢跟他抢你……他就……他就……”
要让千万人为你的僭越而付出代价,会让你活在这世间最卑微的地方,让你苟且着度日,永不安生!闻人夏这样亲口跟他说过,而当他们两个误入禁区之后,也真的是这样做的。
寂寞危栏触椅,望仙乡,水云无际,芸房花院,重来空锁,苍苔满地,物是人非,小池依旧,彩鸳双戏,念当时风月,如今怀抱,有盈襟月。
白尹每每回想到那个时候,才会觉得,原来人生痛苦的事情,不是没有在最好的年纪遇上最好的人。而是曾经的自己,明明在最好的年纪,遇见来了最对的人,有了最好的时光。却偏偏没有遇上好结果。
最后什么苦难都经历过的彼此面对面的坐在一起,竟是今天这样的无话可说。
其实按照祖宗的规矩,但凡是白家的人,无论是否出身主家,只要符合姓白,而且家里男子生来瞎眼的条件,都可以住在白家总部。像白尹这种身为白家荣耀的北冥第一。那更不用说。然而白尹的外宅,不在白家总部,而是位于盛京皇城附近的一个娘娘庙的附近。
端得是个极干净敞亮的三进四合院,第一进是门房,第二进厅堂,第三进私室,典型的廊院式院落,左右两面都是廊庑,颇适合人坐在那里看景嬉戏。
到了第二进院,中间是客厅,左右两边都设房屋,北边上房住的是师傅白小暑,白尹住在东边厢房。
后院有给女眷住的后罩房,空着。
白尹回到自己的外宅的时候,是下午的申时刚到,天气转冷,天色变得再次昏暗起来,他是故意挑这个点来的,因为,这个时候回来的话,他的师傅白小暑会在睡觉,彼此不会撞见对方。
白尹叩响了他私宅门上的绿油兽面锡环,其实以他的身份,是不能用这种规格的门环的。但是因为这间私宅是闻人夏找人专门给做的,为了显示自己对白尹的恩宠,所以允许他用一二品的大员才能用的门环。
不多时,门口里便传出了一道婉转的年轻男子的声音:“是爷回来了么?”
门缝里探出一个蓝色的的斗篷帽子,雪白的肤色,削瘦的身量,手里提溜着一把极普通的青纸糊的提灯,灯光照处,剔透玲珑。
“真的是爷!”对方似乎略有些雀跃,然而一开口,白尹却已经一手压上了他的唇,意示他小声些。
“我师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