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了一段时日,李九百常常正话反说,很少让风骊渊揣摩明白,这日的情形除了将错就错,显然也没了别的法子。反复思量下来,风骊渊终是丢开了裂口的矮缸,潜到林中,抓了满满一袋草籽。
然而撒草籽的功夫,显然也并非轻而易举,一整袋草籽倒完,一大半都撒在缸沿,中间空荡荡一大片,风骊渊只好再回去薅草,换了个更大的口袋,整片山林的草籽几乎都被他薅了一把,半个口袋却还空荡荡的。
等他寻身归来,水下的游鱼纷纷冒头,连堪堪糊上的边缘也搅得乱七八糟,刚想发作,不远处传来李九百的鼾声,只好忍下,决心与水底的鱼儿斗智斗勇。
既然够不到缸口正中的位置,风骊渊索性跃到半空,甩手抡了一圈,果然撒得均匀妥帖,可惜几条金色的鲤鱼不留情面,咕嘟嘟几声,撕开若干个大口。
风骊渊一拍脑门,“怪不得前辈要找死水缸子,竟是好生养德的打算,草籽盖了水面,这鱼就不好活了,我也真是蠢极……”大大小小的水缸,除了李九百端出来的那个,果然全都养了活物,风骊渊对着那口破缸坐倒,心下懊悔不已。
“等着前辈明日起了,我该如何是好?”折腾了半夜,除了毁了李九百劳心费力端来的水缸,那“含沙点墨”的要领半分未得,风骊渊心有不甘,眉头紧蹙,彻底忘却了身上的疲乏。
“要是有法子粘上那裂口便好了……”风骊渊捂着破口若有所思,似也不嫌此前冲鼻的腥臭,“不如把那成精的鲤鱼宰了,炖那黄鱼胶试试?”
风骊渊伸手在水底捞了一把,吓得几条鲤鱼晕头转向,却并未出手捉拿,只是戏谑道:“怕什么,娃儿们没几两肉,还想长着大鱼鳔?那黄鱼胶劳时费力,浸了水也粘不牢靠,爹爹可没有闲工夫折腾。”
风骊渊抬头扫了一眼,看见几丈外有个小得多的石缸,忽然大了声量,“娃儿们,爹爹给你们多添几个弟兄,可别嫌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