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生和普通的男性不一样,除了所有男性该有的特征外,他多了个不该有的器官。
那条缝是他心底最深处最肮脏的秘密,他嫌弃着自己这样的身体,让他对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充满了警觉,他不愿意接触任何人,无论男女,他不喜欢在课间去卫生间,不愿意谈论自己的身体,不愿意表现出一丝一毫像女孩子的地方。
可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认同这样的身体,这条缝让家人处处迁就他,让父亲辞退所有的住家阿姨,只留下一个打扫卫生做做饭的,还保证除了特殊情况外,会每天回家陪他,姐姐也会随时出面摆平他这方面的问题,有时候他的桌上会出现一个小信封,里面是姐姐标出来的一些他要注意的问题。
他承受着那东西带给他的不堪,也享受着家人对他的特殊对待,却迟迟不敢和向海开口谈起这件事。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因为这件事而不再联系的,但那段记忆太过于模糊,他高烧了好几天,自那以后两家人像是断了来往,谁也不再提起谁,他也就无从追究了。
陆见森捏着自己的手腕,克制着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悔的情绪一阵接着一阵漫上来,鞭子一样抽在他身上。
向海都没对他说什么,他们都三年没联系了,对方说不定早就翻篇了,像他那样在哪都能过得风生水起的人,凭什么要为他一个怪物停留脚步?
陆见森有些自暴自弃地抹了抹挂在眼角的泪,想着这样也好,早点回头,早点走上生活的正轨。
他几乎是滑着下了床,腿抖得筛糠一般,强忍着胃里的恶心,他犹豫着是该先去洗漱,还是先和这儿的主人对峙,但一想到对方早就把他全身看了个遍,就恨不得立刻离开这儿,于是步子一拐,用力拉开了门。
可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就是向海,对方闭着眼靠着墙,见他出来了就立刻直起身来,眼底布满了血丝,看着有些骇人。
陆见森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一秒前准备好的所有情绪在此刻土崩瓦解,委屈像盆冷水劈头盖脸浇了他一声,连脱口而出的那声“哥”都是奇怪得不能再奇怪的调子,脸迅速地红了起来。
“饿了么?”向海眨着眼把脸偏到一边去,像是不愿意看他,“你喝醉了,昨晚,难受么?我给你热几个包子,可以么?还是吃星巴克的三明治?楼下就有。”
陆见森被几个问句砸得懵,还没搞清楚状况,嘴巴倒是诚实:“不想吃包子……”
“好,哥给你去买三明治。”
向海说着就往门口走,陆见森伸手想拉住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尴不尬地保持着踏出一步的姿势,没留住人。
向海撑着玄关处的鞋架换鞋,像是看了他这边一眼,又开了口:“衣服我帮你洗过了,在床头,新的牙刷牙杯毛巾都在厕所里,热水在热水壶里,你先喝一点,我的杯子是蓝色的那个。”
陆见森只得“哎,哎”地应着,向海迅速地出门,那句“我马上回来”还没说完,门锁就落上了。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客厅里没有开阳台门,有些闷热,陆见森手心全是汗,随手擦在衣服上,又意识到这是向海的衣服,忙跑回房间里脱下来,捧在手里,脸上全是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