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小女子活了下来……”之前一直很坚强的春桃,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呜咽了起来,可擦了擦眼泪,春桃还是咬着牙继续说,“去年年底的时候,小女子卧病不起,以为便是丧命之时了……”
让七八个大汉祸害,到底怎么卧病不起的,春桃不用说,也都知道,但在场的男人没人鄙夷,相反,都是目露佩服——就凭这姑娘在经历了这些事之后,到现在依然能够在他们这么多男人面前眸正神清,谈吐清晰的说明当年事,那就绝对是让人佩服了。
“后来,他们那群鞑子里的头领,说他看着晦气,不让我在里头费粮食,就把我放出来了。”春桃看卢斯若有所思,她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又道,“是三哥,救了我活命。”
卢斯在“思”的是那个鞑子首领,有九成是孙光?但即便是孙光救了人,卢斯对这个人也只是觉得越发的恶心。从春桃的反应看,孙光也没少祸害这些女孩,然后就放一个生了重病,还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出来,虽说比一个都不放好吧,但是……尼玛真恶心。
春桃后来加的话让卢斯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他下意识的问:“不是你爹娘?”
春桃低头:“等小女子能起身了,爹娘就让小女子回家,操持家务去了。”
歹竹出好笋,这姑娘爹妈也够极品的。
“姑娘可知道,那谷里最近一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
春桃低头:“……”
她这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可是不愿意说。刚才那种污糟事都说了,现在却不说,那……卢斯暗道自己傻逼了,子不言父过,更何况是女子。爹娘再怎么禽兽,在这种礼教的世界里也不能跟他们做对。
卢斯对手下示意,立刻有无常端着一个盘子,放到了春桃面前。盘子上面是堆得很漂亮的小银锭,一个五两,一共十个:“姑娘放心,本官稍后便让属下将姑娘与牛三狗送往直逸州,这五十两权做安家之用。”
“多谢大人!”春桃站起来对着卢斯行了个礼,“小女子并没怎么参与家中事,但家里有什么动静,却都知道……”
族长家大业大,且一直没分家,几十口子人住得紧紧挨挨的,便自号是大户人家了。可他们的房屋当然不是真正大户人家那几进规整的院子,而是以组长当初的院子为中心,一家挨着一家搭起来的土房子,这家里头迷宫似的,又乱又脏。
春桃被家人从牛三狗那接回来后,就住在柴房里。还不是自家爹娘所在的那个由几间房子硬生生围起来的小圆子,而是整个大家的柴房,而且这柴房所在地方也奇特,它是在大门口边上的。
既然是柴房,自然不会是多好的房子,墙壁很薄,外头有个什么动静,立刻就能传进来。
而且春桃也没有床可以睡,就是在木柴垛上头再铺上一层稻草,所以她就算是累得狠了,也睡不沉。
所以,别说是有人进出,就是他们那个大院子里谁家声音大一点,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的。甚至不只是地上面的,地下面的,她也听得清楚。
“你家有地道?!”
“对,虽然入口在哪小女子不知道,一开始也以为是自己累得狠了,听错了。可先是大概十天之前,小女子就听见脑袋下头闷声闷响的,像是搬运什么东西。后来又有不太真切的说话声,然后是七天前,小女子……我一辈子也不会听错那几个声音!”春桃咬牙切齿,“有个鞑子进了我家的门!可进了门就不见了!可我能听见,地下面,有人吃饭说话!”
卢斯立刻想起了太平佛教的地道,也不知道是谁影响了谁。
“将牛三狗带来,将他与春桃送走。”卢斯从怀里又掏出了十张十两的银票,交给了周二。
“大人!放心吧!”周二拍着胸脯保证。
卢斯带着人离开晒谷场,前往族长家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打理整齐的周二。依旧是那么瘦麻杆,但已经换了干净衣服,而且剃了个大光头——看来他脑袋上的虫子已经没有洗干净的可能了,就是不知道他身上其他部位的毛……只想一下,都觉得瞎眼。
看见卢斯出来,牛三狗立刻吓得跪在了地上,卢斯对他点点头,大踏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