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省城,刘大银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东西。
除了二十只烧鸡,还有五件兔皮袄。
郭老汉的手艺真的没的说,皮毛光滑如水,样式简单又好看。
刘大银这个岁数的人都爱的不行,在家里试穿了一下几乎就舍不得脱下来了。
李三顺坐在炕上,盘着腿,“你要是喜欢,咱就留下一件。”
刘大银把脱下来的兔皮袄仔细叠好,放到袋子里,“咱们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外债一大堆,这袄四十块钱一件呢,我能舍得留下。”
“等咱们真的挣了钱,我留下两件,见天替换着穿。”
李三顺点头附和妻子“对,咱留下两件,换着穿。”
这次的烧鸡也比上次来省城讲究不少,李三顺用牛皮纸仔细的包好,再用绳子打了结,看上去比草纸包着的好看多了。
刘大银很有信心,这次一定能赚大钱。
到了省城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刘大银和儿子就在火车站,用茶缸接了热水,泡着从家里带来的饼子吃。
吃完饭,就要开始干活了。
刘大银把蛇皮袋解开,在候车室里卖起了烧鸡。
李三顺的手艺不必说,烧鸡被牛皮纸紧紧包着,都挡不住那香味往鼻子里钻。
拥挤不透气的候车室里,烧鸡的香味散播开来。
除了刘大银,候车室里还有其他人卖东西。
看来能做买卖的消息在省城已经传播开来了,上次来的时候,候车室还没人卖东西呢。
在候车室,刘大银一共卖出了五只烧鸡,都是出差回家的乘客买的。
等到天都大亮了,刘大银和儿子才从火车站出来。
刺绣厂离火车站有些远,刘大银和儿子背着袋子,慢慢朝刺绣厂走去。
走过一个报刊亭,刘大银买了好几份报纸。
李留柱很是不解“娘,你买这个干嘛不能吃不能喝的。”
刘大银把报纸装起来,回道“回回去看啊。”
这次来省城,路边卖东西的小摊子更多了。
最多的是卖一些磁带和花花绿绿的书籍的。
这些摊主一般都打扮的很夸张,冬天还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黑色大眼镜,衣服也不好好穿,扣子系一个散一个,看上去像个二流子。
刘大银从一个摊子都走过去了,又折返回来。
有客人上门,摊主很热情“大姐,您要什么我的这些磁带可都是港台原货,外面可买不到。”
刘大银指着一本花花绿绿,封面是一个俊小伙的书问“这个后生是谁,这书怎么卖”
“大姐,您的眼光可真好,这可是港岛那边最红的电影明星,这书里都是香港那边最红最靓的明星,在年轻人里面卖得可好了。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几本。”
刘大银从摊子上拿起那本书翻了翻,里面都是一些长得很好看的年轻人。
就是穿着,很有些伤风败俗。
刘大银不好再翻,把书一放,问道“小伙子,问你个事,你说这样的书在年轻人里卖的很好”
“是啊,”现在没有顾客,摊主给刘大银解惑“这省城的哪个年轻人没有一本港台过来的杂志或磁带,这上面明星穿的戴的,在省城可是拿着钱都买不到啊。”
摊主把自己的大黑眼镜摘下来,拿在手里“我这眼镜是我一个去了特区的哥们卖的,我费了好大劲才抢到一个。现在在省城,这眼镜就是时兴的象征。”
刘大银稍一思索,问道“你这样的书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李留柱惊呼出声“娘,你这是干什么”
摊主从摊子下拖出一个大箱子,找出三本,“一共这四本,剩下的都是一样的了。”
刘大银翻了翻,这几本都是差不多的书,上面都是穿着时兴衣服的年轻男女,还有刘大银不认识的字。
刘大银把四本书归拢到一处,问道“多少钱一本”
“大姐,我跟您说,这整个省城,这样的杂志就只有我这这一家有。咱们有缘,零头我就不要了,一本两块钱,四本您拿七块五毛钱,咱们就当交个朋友了。”
李留柱瞪大眼睛,指着几本杂志道“就这几本那么薄的书,你要七块五毛钱,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物以稀为贵,这杂志整个省城只有我这一家。再说了,这可是从港岛来的,光是火车票就不止这些了。您一下子要好几本,我还给您便宜了。”
刘大银把手里的杂志放下,淡淡道“刚才你跟那几个姑娘说的话,我听见了。”
刘大银“这杂志一块钱一本,四本三块钱。”
摊主
刘大银从摊子路过的时候,摊主正跟几个年轻的姑娘推销自家的杂志,等刘大银折返回来,那几个姑娘已经走了。
摊主只好道“大姐,您都听见了,那这四本也三块钱,合适的话您带走,不合适的话咱们还是朋友。”
李留柱;“娘”
刘大银已经开始掏钱了,没搭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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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留柱不想让他娘花这冤枉钱,三块钱都能买好几斤肉了。
他又喊了一声“娘”
刘大银“我听见了,你别喊了,我买这个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