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2 / 2)

“苏岸,你他妈就是个杀|人|犯。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那么多因为倒霉赶在那个时间段的车,里面受伤的每个人都可能是一整家庭的顶梁柱。

酿成如今这么大的祸,就因为苏岸想摆自己一道?

苏长乐浑身发冷,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哎呦哎呦,承蒙夸奖。”

自己这边讲了这么多,苏岸完完全全就是个蛮不在乎的姿态:“让我跟你亲爹平起平坐落个一样的罪名,多大的殊荣啊。”

他说到这里眨了下眼睛,模样看着有几分安抚的意味,活像一个大家长在劝说自己不听话的孩子。

“诛心这招用我身上没用,你早应该明白的。”

苏长乐用力闭闭眼睛,还是在咬了一口舌尖,感受到口腔里弥漫开来的血腥味之后,才终于遏制住了动粗的冲动。

这么多年酒桌上谈生意明枪暗箭,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儿也干了不少。

他觉得自己已经挺不要脸的了。

但今天跟苏岸面对面立在这里,他才明白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小暖打从进思焕到现在自己开工作室,根本连见都没怎么和你见过,就是一平平无奇小偶像,怎么就惹得你…”

苏岸撇撇嘴打断了这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坦白来讲他觉得苏长乐现在就是在自欺欺人。

“小长乐,你扪心自问自从苏盛死了之后,你明里暗里跟我对着干了多少次,下了多少绊子。”

他懒洋洋地抖搂抖搂筋骨下床站起来,斜着看过去的目光里写满了居高临下的嘲讽:“宋暖能有现在这个结果,还不都多亏了你当初拿他跟我玩障眼法?”

“但他起初不是自愿合作,是我,是…”

苏长乐头一次这么后悔把宋暖拉到这场他跟自己小叔叔的博弈里。

无论怎么说也认识了这么多年,他不是不清楚苏岸的为人。

但在此之前,他所想过这人使出最下流的路数,也不过是全权用在自己身上。

宋暖自始至终只是个被忽悠着掺和进来的局外人,这一点就连苏岸应该很清楚才对。

“是你设了个套等着人家钻进来,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苏岸看起来倒是很耐心:“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宋暖毕竟变成了蒙蔽自己耳目的最大功臣,苏长乐效率不低,在他依旧忙着将事业开拓到新高度的时候,在后方也从没有一刻停止撬墙角。

说实话就单论起这趁火打劫的功底,他觉得自己可远不如这小侄子。

“…无耻。”

苏长乐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来:“你就不怕我去告你。”

“呦,这时候觉得我无耻了。”

苏岸趿拉着妥协走到酒柜跟前选妃似的挑酒,听见这话觉得挺稀奇:“思焕刚走那会儿我没心思管公司,你趁火打劫捞了多少好处,我还有必要重新跟你算一账吗?”

“嚯,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毕竟这股土匪打家劫舍的劲儿是根上就有的。当年你奶奶当小三的事儿咱街坊四邻谁不知道,好家伙我妈妈身怀六甲的时候她直接弄一十多岁儿子上门了。”

他像是看中了样很对今天眼缘的红酒瓶子,念叨了声:“就决定是你。”之后才捯了口气接着往下讲。

“所以啊,咱干脆谁也别说谁得了。”

四五十年的积年旧怨,尤其中间还跳了道辈分。

人总是乐意跟孩子讲述自己凄惨可怜的一面,苏长乐皱了皱眉头,感觉自己听到的版本好像完全不一样。

“…我奶奶不是去世很早吗。”

“这个确实。”

苏岸皮笑肉不笑:“只不过是在把苏盛那没名没分的私生子领到我家,一顿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之后才回去死的。”

当初这事儿发生的时候太早,不仅现在自己眼前这祸害没出生,就连他也还是娘肚子里手脚都不知道发没发育出来的一个胚胎。

他父母属于当时年代下很常见的包办婚姻,虽然彼此都没什么感情基础,但好歹婚后生活也算的上相敬如宾。

外人无论是谁看见了,都起码能说一句这个家很和气。

可谁又能想到,这看似古板端正的新郎官,居然还在外头跟自己初恋情人纠缠不清,甚至育有一子?

苏岸小时候并不清楚家里的弯弯绕绕,一度还很喜欢那个长得粉雕玉琢,却对谁都一副炮仗脾气的漂亮哥哥。

他那会儿不明白向来对自己学业要求极严,稍有懈怠就耳提面命的母亲,为什么从来都不把那副泼辣劲跟苏盛展现,宁愿眼睁睁看着人打架逃学把老师气得牙根痒痒。

而如果他这份委屈没在心里越攒越浓,乃至最后跟母亲大吵一架。大概他也只能在很久之后,才能知道原来苏盛和自己竟然没有血缘关系。

更没法想到自己母亲这样一个没有经济来源,根本没法离婚的女人,多年以来在家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苏盛被接过去的时候早已记事,又因为恰逢叛逆谁碰谁炸,闯了祸被父亲训一顿,转了天绝对闹得更凶。

他那时候刚丧了亲,本以为来到新家庭会被欺负得体无完肤,却没想到养母温柔懦弱,对他更比亲儿子还好。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感激,所以哪怕后来因为被过度纵容早早辍学,身无一技之长,只能被迫干点体力活养家糊口,都仍然把她当亲生母亲般孝敬。

可苏盛估摸着永远想不到,自己这恭恭敬敬叫了几十年的妈,打从他进门以来,心里一直盼着的都是他能够早点变成一个废物。

“…我知道你跟我一样,都没什么出于想维护名声理会对方死活的想法。如果真不巧被找到证据,你想去就去。”

“只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宋暖那车上跟着受伤的还有个孟连垣的亲弟弟。”

苏岸不紧不慢地往精致漂亮的杯子里倒上了酒,隔着十几步远的路程跟他微微抬杯示意,并没兴趣把这种两边都不光彩的事从头到尾再啰嗦一遍。

“所以万一要是没能把我送进去,你最好的选择就是把这事洗成一场纯正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