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声铮铮作响,一台戏出将入相,约莫个把小时后,两旁大红的戏幕才缓缓拉上,顾知秋先打发了齐妈妈回家,才拿起自己的手袋缓步走向了戏院的后台。
有了张怀玉的提前吩咐,顾知秋只是报了个姓,就有小厮领着她去往了单独的化妆间,过堂里忙着卸妆的众人见她进来都忍不住露出了好奇的目光,光是凭着他们的神色,顾知秋就猜得出他们待会儿会谈什么八卦。
“张老板,顾小姐到了。”
小厮挽开了珠帘,冲着顾知秋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她缓步走进屋内后,那小厮还贴心的关上了玻璃门。
“阿秋来了?”张怀玉闭着眼睛从面盆里抬起了脑袋,卸去了油彩的俊脸因为搓洗有些发红,“正好,帮我递个毛巾。”
顾知秋放下手袋,从凌乱的梳妆台上随手捞了块干净的毛巾,递到了张怀玉的手里,他随意抹去了眼睛上的水珠,望向顾知秋的同时又微微的眯起了眼眸。
“瞧你在舞台上目光炯炯的,我还以为天津的医生手艺好,治好了你的半瞎呢。”顾知秋依靠在梳妆台上,打趣的笑道。
“舞台上有灯,你瞧着当然目光如炬,”张怀玉宠溺的弯了弯眼眉,随即又露出了丝忧虑,“先前我定了时间来上海,派人去南京路给你送戏票,才听说姓魏的小子负了你?本想着求傅先生帮着买回南京路的房子,可今儿才刚到,就听他说,有个大人物买走了,我还想着明早去找你问问,没成想你夜里就来了。”
顾知秋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又抬手将桌上的雪花膏递了过去,张怀玉笑叹着瞥了她一眼,才伸手沾了些雪花膏对着镜子细细涂抹了起来。
“他也算不上负我,只是诓我卖了房子这一点受人诟病,原本不该是他能干出来的事,也许含着什么隐衷吧。”
听完顾知秋的话,张怀玉有些不满的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我还以为是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才卖的家当,没想到竟是他诓的你?!”
他冷哼了一声转头就拎起了房间内的电话,“我这就打电话给傅先生,翻遍整个上海也要将这王八羔子揪出来,这房子可是你阿爹……”
“他拿着钱,肯定已经离开上海了,”顾知秋迈步上前一把压下了话筒,“别做这些无用的功夫。”
张怀玉鼓着怒气注视了她许久,才无可奈的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电话,两人肩并着肩靠在了梳妆台上,顾知秋撇了他一眼,偷偷的拿肩膀撞了撞他,张怀玉见状也配合着回碰了一下,二人你来我往,如幼时般嬉闹了一阵,便将原先压抑的气氛都挥散了个干净。